若空到底死了。
狱卒一个不注意,他径直撂翻了捆着自己的架子,头堪堪冲着地上凸起的石头。
余荔荔来不及斥责那未尽己责的狱卒,便接到消息——东洋行动了。
“好在曹统帅及时得了消息,倒算是防住了,不过……”刘之礼说的纠结。
“不过东海守军,只怕也伤的不轻吧?”余荔荔沉目道。
他就知道,这曹川,向来自大,只怕此番,嘴上说着会严加巡防,无需自己担心,可到底,还是松了心神的!
余荔荔看向穆行重。
穆行重叹了口气:“走吧,去东海线。”
刘之礼一诧:“现在就走吗?”
余荔荔点了点头:“宜早不宜迟的。如今秋雨已停,贼人已除,洪水也排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重筑大坝了。若空、赵钰平已尽数死去,这善后的任务,便交给知府吧。”
看他应下了,又想起来:“对了,你夫人的事……”
刘之礼抿了下唇:“我不愿杀她,可到底因着她同贼人合污,使我泠洲百姓蒙难……殿下说的对,一味柔政不可行,按律,也当判处死刑的,念夫妻一场,我便赐她白绫吧。”
余荔荔闻言,未做回答,只抱拳道:“江湖路远,知府大人,我们来日再见。”
刘之礼应道:“好,此番照顾不周,两位海涵。现在天色不早了,水路可近上不少,我这就让属下备上船,你们不妨走水路吧。”
看穆行重点头了,他马上唤了人去置办。待这边装点完毕,那边亦是已经收拾妥当了。
一行人正要登船,远远便见吴琪策马赶了来。
穆行重眉头一皱,拉着自己一旁的人就要往船上走。
余荔荔无奈了,轻拍了拍他的手:“又吃什么醋?许有正事儿的。”
穆行重这才不情不愿地放了手。
吴琪下了马,便问:“殿下,不知可否同行?”
穆行重:……
刚刚就该拉人就走的!
“不行。”冷冷一笑。
“你们几位对这里都不熟悉吧?尤其是这水路,我是江南这边土生土长的,可以……”
“不行。”穆行重再次开口。
“听闻东海有难,我为北周子弟,愿尽一番……”
“不行。”穆某第三次开口。
吴琪:……
余荔荔嘴角一抽,随后笑眯眯道:“莫听他的,我们正好需要位熟悉路的,并且……吴兄身为江湖中人却时刻心念国境,当真佩服。”
穆行重相当不满:“余荔荔。”
余荔荔听他已经不满到了全须全尾地喊自己了,忙谄笑道:“在的。”
穆行重抬手指了吴琪。
余荔荔叹气:“吴兄武艺不错,若到东海一线,定能同军抗敌的。并且,你放心吧,吴兄只是为了我北周国境才想一同前往的,跟我完完全全没有关系。”
随后转脸看吴琪:“是吧?吴兄。”
这倒是实话,吴琪此人向来忠肝义胆、侠气满身,之前西北便算了,他离得远,鞭长莫及,可这东海,基本就算家门口不远处,他必不能坐视不理,所以倒真不是为了余荔荔才想着一同去的。
不过他依旧没想到余荔荔居然……全然明白。
于是乎赶忙点了头:“余公子说的是。”
穆行重更加不爽,一甩衣襟便上了船。
余荔荔干笑一声,冲吴琪道:“莫搭理他,他就那德行,吴兄请。”
待人上船了,才问他:“果子之前走陆路过去,行了有一日,倒不知这水路要多久?”
“行这一夜,约摸明日早间便可以到。”吴琪冲船舱内看了一眼。
余荔荔顺着他的眼也看了过去,尴尬笑道:“真不用管他,他也就嘴上说的不好听。”
吴琪心下一揪:“你们二位当真是……心意相通。”
余荔荔点头,收了那点子笑意,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毕竟在一起已经多时了。吴兄也定会寻到与己相知之人的。”
吴琪怔了下,倒也明白他这算是在开导自己,同时也是间接地告诉自己他们二人绝无可能,迟疑了下,终是点头应了。
余荔荔还待再说什么,便被船舱内早已不满多时的穆行重冲出来,一把抱了往房间走去。
余荔荔一惊,挣扎着拍了他的胳膊:“又发什么疯??”
穆行重冷着脸不愿说话,只锁住了他的胳膊让他活动不成。
余荔荔无法了,只好冲一旁低了头装不存在的郑果吼:“果子,那你先带吴兄去他的房间。”
郑果不敢怠慢,忙带了人进去。
穆行重到底是太子之身,刘之礼自然不敢怠慢了的,故这船算是他能在短时间内寻得的最好的,虽非雕梁画栋,倒也还是有几间内室的。
可进去自己那间后吴琪就后悔了。
这房间就在穆行重他们隔壁的……
听着墙对面传来的声音,吴琪顿时面红耳赤,着急忙慌地便走了出来。
郑果看他出来了,立时明白,干咳一声:“今天这星星不错。”
吴琪尴尬点头:“确实不错。”
正晕船的全子抬头看到依旧未退散的乌云与一团漆黑的夜空,暗道自己果然晕的太厉害了,竟一颗星星都看不到的……
一样看不到星星的另外两个,此时正为是否要办接下来的事而探讨不休。
准确地说,是只有一个人在“探讨不休”。
穆行重全然不带搭理他的,把人放床上便拿绳子捆了。
余荔荔:……
“明日只怕还有不少事的,我说好哥哥,你便先划了账吧……”余荔荔无奈地动了动胳膊,半央求道。
“要不然你好歹说句话的,别只扯衣服!”余某人怒了。
穆行重听到这句倒是抬眼了,不过眼睛里尽是委屈就是了:“阿荔……我背上还痛的……”
余荔荔:……
他算是知道了!
只怕这背上的伤,以后还有的拿来说道的!
但一想到某人护住自己那模样,余荔荔又不忍心跟他说什么重话,咬了咬牙,冲他道:“行,那你给我把绳子松了!绑着像什么话!”
穆行重极不信任地看了他一眼。
余荔荔无奈:“真应了,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