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审案百姓能否在外观看,主要取决于审案的官员和朝廷律令。
《大乾律·卷十七》中规定,除非是大案,否则是否容百姓围观全凭审案官员的想法。
“大案”是指发生的重大刑事案件。
通常涉及人命、冤案、政治斗争、贪污腐败等问题。
什么?你说造反怎么判。
很简单,随众依律交付衙门处理,首恶押送回京菜市口凌迟处死,甭管是那个朝代,造反永远没有举起后,轻轻放下的时候。
李曦盗窃案(钱主薄卷宗所写)无疑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案子,若是有舆情发酵惹的百姓关注,胡知县自然会召集百姓围观,予以警示。
但眼下却是不凑巧,钱主薄完全没按正规流程走,张贴告示召集百姓的时间完全不够。
胡知县找来了文吏,审案就要有案宗,一切都要记录在案,没头没尾那就成了一笔糊涂账。
若没有始末,怎么能拿捏的好钱主薄,胡知县面上轻笑。
高坐主座,胡知县手中把玩着惊堂木。
面前的李曦低垂着头,神色显得有些紧张。
她的手被铐住,脸上虽有些许不安,却透出一股坚定。
胡知县微微一皱眉,心中暗想,眼前这个女子,究竟是怎么与宋江他们扯上关系的。
“李曦,你可知罪?”胡知县开口,声音稳重,带着一丝威严。
李曦很是不解,钱主薄也有些发懵,凑到胡知县耳边小声道:“大人,您还没审呢!”
“哦。”胡知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盯着铐住李曦的枷锁,问道:“既然未曾审案,这女子便不是案犯,不是案犯怎么带着枷锁?”
话是这么问,但胡知县的眼睛却直直的看着钱主薄。
按理未曾审问的案犯都是束手上堂询问的,而且除了重犯,普通案犯没有带枷锁一说。
钱主薄也是才看见李曦手上铐着枷锁,当即心中一慌。
眼中疑惑愈发的深,他记得给牢狱的狱卒说过要好好对待李曦,别人不知,他却是晓得李曦的弟弟是李承平。
可如今?现下不是疑惑的时候,钱主薄脑子一转赶紧回着话,“想来是狱卒之过,怎么能给未曾提审的嫌犯佩戴枷锁的。”
轻轻颔首,胡知县笑道:“这就对了,还不将枷锁给卸下来。”
押解李曦过来的衙役迟疑的看向钱主薄,眼神中带着探寻的意味。
钱主薄赶紧瞥了知县一眼,见胡知县神色未变,赶紧眼神示意衙役将枷锁打开。
面上不动声色,可桌案底下胡知县手攥得紧紧地,心中骂道:“安敢欺我。”
衙役如此施为自然是有原因的,县官那是流官,三年一任。
这些衙役都是本地人,知县大人用完他们拍拍屁股走人,他们的家业可都在当地,配合着知县大人得罪的人多了,算后账倒霉的还是他们。
所以,亲近谁显而易见。
胡知县也不怪他们,毕竟是个人都是会趋利避害的。
本质上来讲,还是知县和当地缙绅的权力争端。
利益没达成一致,再多的口头保证都不会让人相信他的诚意。
李曦矗立在那里没有动弹,任由衙役给她卸下枷锁,从昨日开始,这枷锁就戴在身上,很紧加之天气炎热,只见脖颈和手上一条条勒痕清晰可见。
钱主薄心中愈发慌张,嘴角抽搐,狠狠的猜想到底是谁陷害于他,这不是平白让他结敌。
接过递来的卷宗,胡知县开始念着李曦的罪状。
“传唤宋江。”
有被告人,自然要有原告在场。
要说最想李曦受罪的便是宋江了,这样一来李承平牵扯进他和钱主薄之间事情的概率就越大。
一进来,没等胡知县询问宋江便开始讲述李曦的罪状,胡知县有些不满,压下心中气愤,摆手遮住眼睛不看这几人。
不用听都知道宋江嘴里要说什么,胡知县现在只想静静,本地帮派真的太不给他面子了。
李曦等到宋江巴巴完,才开口陈述,目光坚定:“大人,我并未偷盗宋府的任何财物,事情的真相是,宋江为了掩盖他不能生育的事实,故意诬陷我。”
胡知县看向宋江,可这人就跟说得不是他一样,不动声色的站定。
“你可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胡知县问道。
问完这个问题,胡知县就想扇自己大嘴巴,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李曦没偷东西。
但毕竟是流程,再加上胡知县正在等消息,便随口问来,拖延时间,别这个女子的背景是他得罪不起的。
“证据......”李曦声音有些颤抖。
她觉得这一切都像一个圈套似的,从她入宋府为宋夫人看病,再到说明病情,给宋江把脉后被栽赃。
一切的一切对她都太不利了,她连行动都受限,怎么来得及收集证据。
李曦不甘如此,坚持道:“我可以证明,当日我入府是为了解决宋夫人的郁结之症,并无他念。”
“此事当日宋江请我入府时街上人尽皆知,而且宋江找来作证证实我偷盗的证人都是他府上的仆役,完全不足以作为证人。”
“再者,大人可以调查民女的来历,我乃是兴平县渭水镇一河村人士,身世清白,加之近些年在江南行医钱财不缺,没有由头盗取所谓的财物。”
胡知县边听边点头,不得不说这李曦说的很有道理。
钱主薄并不担心李曦会搬出李承平来,且不说她来蓝田时乡试才刚刚结束,她大概自己心里就不想扯上自己家人。
李曦确实没打打算搬出家人,自家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家,承平如今才是个秀才,与钱主薄这么刻意陷害人的官吏对抗,没有胜算。
就在李曦想要搬出自己所学习的女子医馆时,却被钱主薄在一旁冷笑的打断。
他似乎对李曦的解释毫不在意,反而自顾自地掏出卷宗,开始一条条地说起李曦偷盗的经过。
“李曦,听说你当日入府察看宋夫人的病情,意外见到房中字画珍贵,所以心生歹念,欲图盗取。”
“结果露了马脚,人赃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