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到了十一月底。
大家都已经适应了在清河村的日子。
天气越发寒冷，眼看着就要下雪，顾二嫂忙着给家里人添置御寒的冬衣。
国泰民安顺利的通过了白鹿书院的测试，已经正式入学，每天一早，便被顾老二用板车送到白鹿书院念书。
顾老三的竹编手艺，在顾山的耳提面命下也是越发精进。
最近他也不吵着上山去挖草药了，而是一心扑在了竹编上。
后院菜园子里的小香葱长势旺盛，还有胡萝卜、香菜、大白萝卜、小白菜都在顾老二的打理下茁壮成长着。
这天，顾老二照常送孩子上学，回来路过刘家时，却被里面激烈的争吵声吸引。
他将板车停在一旁，悄悄凑上去看了一眼。
此时砖瓦房的院子里，挤满了刘家人。
而且这些刘家人，顾老二都认识，全部都是上一次刘氏带着去顾家院子里闹事的那些人。
尤其是一个秃顶，和一个瘸腿的印象格外深刻些。
瘸腿的是被顾老大射伤的，秃顶的是被阿衡从房子上面扔下来的火把烧的。
只是这都快过去两个月了，秃顶脑袋上面依然寸草不生就有些诡异。
此时秃顶男十分气愤地指着自己锃光瓦亮的脑门儿，逼问刘氏，“你自己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刘氏此时早就没了往日的嚣张威风，她被众人逼退在一个角落。
刘家的三个儿算是捡回来一条命，但是上次阿衡出手太重，虽然命保住了，但再也没了往日的嚣张。
尤其是听说阿衡一直住在顾家之后，更是乖得跟孙子一样，但凡在马路上看见顾家人，他们自觉地绕道走路。
没了刘氏三兄弟撑腰，可以说，刘家现在就是砧板的鱼肉。
瘸腿的不甘示弱，将自己缠着纱布的腿伸到刘氏跟前，“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到现在还没好，你居然许诺将一半的收益给别人，那我这腿怎么算！”
直到此刻，刘氏才意识到自己当初多么愚蠢，他居然妄图让刘家人替自己撑腰。
他们哪里是替自己出头撑腰的，都是奔着刘家的砖瓦厂的收益来的。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需要砖瓦加固修建房子的订单便多了些，这些人便坐不住了。
三天两头的上门来闹事。
刘氏早就应接不暇，而且她现在根本不打算出这个钱，“你们找我也没用，要怪就怪你们自己没用，上次去了那么多人，顾家人到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在清河村？事情没办好就想领钱？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啪！’人群中，不知道谁给了刘氏一个大嘴巴了。
只抽得她眼冒金光。
刘大壮在一旁看着，终是忍不住了。
他刚想站出来替自己娘出头，也不知道是眼花还是真实，人群中，阿衡的影子一闪而过，刘大壮肝胆俱裂地又乖乖缩了回去。
事到如今，刘氏也只能不要脸地耍起了无赖，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爹喊娘地卖惨，而且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
和当初求着刘家人帮忙的时候的词儿都是一模一样的。
听得众人耳朵都起茧子了，根本没人买她的账。
刘氏心里还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如今年关将至，砖窑厂的生意会和往年一样迎来一波小高潮。
若是好好把握住，今年还能过个肥年，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些人打发走，不能影响自己的生意。
殊不知，这个院子里的刘氏其他人的想法跟她一样。
都想过个肥年。
但是他们过肥年的方式，就是压榨刘氏的砖瓦厂。
秃顶男人目眦欲裂，“别特么嚎了，一天天的就那几句词，能不能来点新鲜的？老子头发都没了，大家都看着呢，无论如何你是抵赖不了，今天你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的话！哼哼！从今天起，大家伙儿就住在这院子里，也别回家了。”
“不回家？你们在这杵着我怎么开门做生意！”刘氏心里有些慌了，以今天还有人上门取货呢，要是让人看见这些乱七八糟的，那生意不得黄了？“你们这是讹上我了？”
瘸腿男人附和道：“对，事情过了这么久，总该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大家都别走了，等她做不成生意，自然就会想办法解决。”
刘氏朝躲在屋内的三个儿子求救，“大壮，带上你的兄弟出来给娘撑腰啊，娘都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你们三个还躲在屋子里做什么？”
刘大壮警惕地朝人群中看了一眼，他总觉得那个叫阿衡的乞丐，就藏在人群中。
“娘，不是我不想出来帮你，那个乞丐藏在咱院子里呢，我、我不敢出来……”上一次几乎丧命的事情，他记忆犹新。
刘二壮，“娘，我、我也怕，要是再被那乞丐盯上了，估计在真就没命了。”
刘小壮，“各位叔叔你们也躲一躲吧，那乞丐真的很厉害，他一只手都能将你们捏死！”
秃头和瘸腿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肚子抽筋儿，眼泪都出来了。
“刘家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窝囊废，简直把刘家的脸都丢光了。”
“他们三个确定只是挨了一顿打？”而后十分戏谑地用手在两腿间比画了一下，“而不是被人给阉成娘们儿了？”
秃头比画的实在是有些滑稽讽刺，逗得院子里面的人一阵哄笑。
就连站在院子外面听墙角的顾老二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是他意识到自己在偷听，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可身后却传来一阵毫不掩饰的嘲笑声，那声音比院子里刘氏族人还要开怀肆无忌惮。
顾老二猛地回头，满脸问号：“三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奉行道：“我来看热闹啊？”
顾老二又不解地指了指顾奉行身后的阿衡，“那他呢？”
这个阿衡平时除了面对圆月时表情多一点以外，其它时候基本上都是面无表情的冰山脸，三叔今天怎么会带上他呢，“阿衡？不会也是来看热闹的吧？”
顾奉行半眯着眼，神秘莫测道：“他自有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