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府后花园。
稳婆李婆子手里提着一个大竹篮子。
篮子用银色绸缎遮盖的严严实实,从外面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
一个中年女嬷嬷送她从后花园小侧门出府,边走边交代着:
“李婆子,这事你可得守口如瓶,要是有什么蛛丝马迹传扬出来。
就算我家夫人心善,我家舅老爷也不会放过你一家老小。”
李婆子忙腆着脸皮低声道:
“慧嬷嬷您只管转告夫人,此事婆子我定瞒的死死的,对谁都不会说。”
慧嬷嬷满意的点点头,又探手揭开竹篮里银色绸缎,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女婴。
“从这扇侧门出府吧!李婆子,这孩子你可得照顾好了,不可有什么闪失。”
李婆子笑容可掬的点头称是,提着篮子,一闪身出了魏国公府。
穿过大街走过小巷,半个时辰后,李婆子回到了她目前居住的小院。
这里是一处二进宅子,是李婆子为了方便给京城里大户人家接生孩子,特意租下的。
别看这宅子不大,都说京城居大不易,这里一个月租金也要一两二钱银子。
平日也就李婆子和她最小的闺女住在此处。
李婆子老伴几年前离开了人世。
还有两个已成家的儿子都生活在离京城不远的杏花村。
杏花村也不是他们的祖籍,他们是十年前逃难到了京城。
后来朝廷安抚流民,让他们在杏花村落户,成为杏花村的佃农。
杏花村里多数都是像他们一样逃难过来的外地人。
说是村落,实际是魏国公夫人在京城乡下的庄子,属于她的私人嫁妆。
杏花村依山傍水,有两百多亩田地,三十几户人家。
这里的土地大多肥沃,适合耕种各种农作物。
佃农们种植着小麦、水稻、蔬菜和各种杂粮。
魏国公夫人对于这些佃农的管理也较为宽松,大概是产业太多,甚少来杏花村巡庄。
只要按时交租,佃农们便可自由安排农事。
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安家立业,虽然生活并不富裕,但也能勉强维持生计。
想到竹篮里躺着的不仅有她新抱回来的孙女。
还有杏花村的房契和地契。
这房契和地契经官府盖上公章后,意味着他们家不再是佃农,而是奴隶翻身变成了地主。
以后杏花村佃户五成的佃租就要交给她家。
李婆子轻轻抚摸着篮子里小女婴娇嫩的脸蛋,脸上神情复杂。
这是一份见不得光的私下交易,用她的亲孙子交换了这位国公府小千金。
为了补偿李婆子家,也为了小千金将来的日子过得好些,同时也算是封口费。
魏国公夫人将她名下的庄子过户给了李婆子。
并承诺以后还会以国公府的名义关照她家的庄子,让李婆子一家无后顾之忧。
李婆子喜忧参半,帮助国公夫人有了嫡子,自己家也拥有了几百亩的土地。
自己的孙子也成了权贵家的公子,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唯一亏欠的就是眼前这个小女婴,明明出身高贵,却被她们偷龙转凤,流落到普通农家。
思及此,李婆子小心翼翼地将小女婴抱在怀里,又将地契等物件收好,才敲响了大门。
被李婆子抱在怀里的小女婴就在这时醒来。
小女婴沈嘉琪有些茫然,她本是修真界的一位女炼丹师。
八岁测出同时具备火、木两种灵根,同年拜入凌霄派门下,成为一名外门弟子。
沈嘉琪凭借着自身的天赋和不懈的努力,勤加修炼,终于达到了筑基境。
随后成为内门弟子,拜丹宗刘真人为师。
从最初的分辨各种草药,到熟悉每种草药的药性和用途,沈嘉琪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在刘真人的指导下,沈嘉琪开始学习炼丹的基本技巧和方法,学习如何控制火候、调配药材比例。
用了两年掌握了基础知识,沈嘉琪开始尝试炼制一些低级的丹药,如补气丹、回灵丹等。
经过十年日夜不辍地钻研炼丹之道,沈嘉琪终于成为了一名出色的炼丹师。
看似一切的努力都获得了收获,可惜在渡劫金丹期时失败,最终被雷劫化为灰烬。
在意识消散之际,沈嘉琪心中暗自忖度:
“此生,我一心渴盼成为人上人,臻达大道,追求长生不老,以至于未曾领略这世间温情。
或许是过于内卷,上天若是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只想享受人生乐趣,不再追逐那些至高无上的虚妄。”
世界陷入无尽的黑暗…
此刻沈嘉琪从黑暗中醒来,重获新生的喜悦让她激动不已。
竟然真有来生?好好好,总算上天不负,待我不薄…
……
“谁呀?”院子里传来女子娇憨的询问声。
“是我,开门。”
“吱呀”一声,开门的是李婆子的小闺女,今年十四岁的沈香丫。
香丫乖巧听话,这几年一直跟在李婆子身边,照顾经常外出帮人接生的母亲。
空闲时就绣些荷包帕子之类的拿去绣坊售卖,赚点零花钱。
看到母亲怀中的婴孩,香丫伸出双手。
“娘,您可算将侄儿抱了回来,二嫂这两天都快望穿秋水了。”
李婆子将小婴儿递给香丫,嘱咐着道:
“可得小心抱好了,你这小侄女娇弱着呢!我送去济世堂温养了两日,才算保住了小命。”
“又是侄女啊?娘你那天抱着孩子走的急,说是要抱去医馆抢救,二嫂还没见过孩子,这两日急得不行。”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高大的汉子从厨房走了出来。
“娘您回来啦?我的孩子呢?”
汉子话未说完,看到自家妹子手中的婴孩,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去 ,一把接过婴孩。
“男娃还是女娃?”汉子随口问道。
“是小侄女。”香丫笑着答。
“闺女呀!”汉子抱着孩子,只看了一眼,笑容顷刻间爬满脸上。
小女婴也打量眼前的汉子,【喊我闺女,这个是我父亲?】
“小脸红扑扑的,皮肤皱皱的,可真丑。”
汉子嘴里这样说着,眼睛却舍不得离开。
还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将孩子小心的放在腿上,仔细端详。
初为人父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汉子是李婆子的二儿子,名叫沈青山,已年满二十。
是一个勤劳肯干的庄稼汉,农闲之余还跟人上山打猎,改善家中伙食。
两个月前,他将自己快要生产的娘子送来母亲这。
一是娘子预产期正值农忙,这边有母亲和小妹帮着产前产后照顾娘子。
二则是,母亲有着多年接生经验,自家娘子这是头胎,可不敢怠慢了。
“青山,你啥时候来的?”李婆子看着二儿子只顾着看孩子,忍不住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