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娇娇上了岸,呛出了几口水,就昏死过去。
周围的人看着踹了王娇娇的人,又看了方才动手的人。
对方一脸的怒色,细长的眼睛透着的光像是能杀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物。
话没多说,赶紧送王娇娇去抢救。
苏盈袖诧异地看着面前人。
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眼前是熟悉的墨蓝色锦袍,绣着繁云纹。
有些蹩脚。
是她在最初学好针线后一针一针绣上去的。
那时,她的针线不太好。
他穿了她做的衣裳欢喜。
可想到她的辛苦,又说还是交给绣娘做这些。
就连声音都是她所熟悉的。
她生怕是自己想极了,是眼前出现的幻想。
可传到耳边的声音是真实的。
心跳停了好一会儿,然后又迅速地跳了起来。
他怎么来这儿了?
他怎么会找到这儿!
宇文景转过眼,细长眼睛中的怒意暂时消退了些。
眼前的人没有再带面纱,夕阳的光照在她一侧的脸,连同她眼底晶莹的泪花都被他瞧了仔细。
他在来的时候想过。
若是她见到他是冷言冷语,还则罢了。
反正人他总是要找回来的。
等他见到她,肯定是要狠狠罚她的。
可是现在,她的眼睛里有诧异,有惊喜,还有不可思议。
那尽力抑制的情感,分明就是舍不得他的模样。
他就知道,虽然她不说,但她就是舍不得他的。
眼瞧着她的泪盈盈,他能想出她的难过。
这让他左侧的心口也跟着疼了起来。
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
站到她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停在掌心的温度证实一切都是真实的。
宇文景见眼前的人没有再带面纱,瞧着她素白的脸庞,细长的眼睛眯起来,称赞了一声,
“盈袖真是好看。”
一句话就让苏盈袖眼底汇聚的潮气溢出来。
落在脸颊是掌心的温度,看到面前的人,唇瓣忍不住颤动,
“你……怎么……”
他不是应该在京城么?
像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极其自然地开口,
“你在这儿,我自然就过来了。”
能够见到想见的人,心中应是欢喜的。
可苏盈袖的眼睛更湿了,接着眼泪滑了一行下来。
宇文景看到她的眼泪心慌,已经伸手接住了她的眼泪,
“哭什么。”
苏盈袖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是想见到他的。
可是在见到他的这一刻,心里一直酸涩得想哭。
替她擦干了眼泪,宇文景破天荒说了哄她的话,
“我们盈袖哭起来就没那么漂亮了,还是不哭的时候好看。”
没见到她之前,他想过,见到她之后,肯定要质问她。
问问她怎么能狠心说走就走了。
就因为林泽的几句话?
她也太不信他了。
可是,在见到她之后,他觉得没必要了。
只要能见到她就好。
从她的眼神中,他能看出,她是一直想见他的。
不顾旁人的诧异,他伸手把人给抱住,深深埋进她的脖颈间,低喃,
“盈袖,我好想你。”
苏盈袖没有推开,任由他抱着。
良久,两个人才分开。
顺着水漂走的衣裳早就不见了踪影,宇文景弯腰,拿上苏盈袖的东西,带着苏盈袖就往家的方向走。
可随后想到他不晓得她住在什么地方,就让她在前方带路。
苏盈袖牵着他的手,唇角却忍不住翘了翘。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苏盈袖住的院子。
窄窄的木头门一推开,出现在视线内的是空荡荡的小院。
里面有简单的两间房,房子旁边延伸出来搭起一个棚棚,有几样炊具摆着,看着像是做饭的地方,因为那里还堆着些木头。
这院子再简单不过。
宇文景一眼扫过去,已经将环境都看了个遍,深深皱眉,
“你一直就住这儿?”
苏盈袖点头。
她一个人而已,能将就的就将就过去了。
于她而言,有处容身的地方已经不容易。
可他不一样。
在宇文景眼中,这院子简直是落魄。
他自从记事起就没住过这么差的院子。
他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从小身后就是跟着一群奴才。
无论是父皇去世他遭贬黜,还是宇文宸的登基上位,他的生活质量都没有变过。
现在看到这凄凄凉凉的小院子,真是一言难尽。
他觉得,成王府中最下等仆人的院子只怕也比这儿强十倍。
可这样的地方,他的盈袖却一直追在这里。
他心里觉得不舒服。
他的盈袖该有最好的。
苏盈袖也有短时间的沉默。
云水村并没有客栈。
最近的客栈还是在镇子上,有十五里的路程。
现在天色渐渐按下去了,只怕她让他去镇子上,他也不会去。
宇文景一点都不遮掩自己的嫌弃,
“这也太差了!”
苏盈袖也不晓得是哪里的情绪,先抽出了自己的手,并也不怕他,把洗衣服的盆,从他臂弯接过来,一边往里走,一边自顾自地说,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再怎么说,都是她辛辛苦苦收拾出来的。
她不觉得差。
宇文景一愣,随后巴巴地跟了上去,细长的眼睛弯着,里面像是发现了什么让他欢喜的,
“盈袖,你是生气了么?”
苏盈袖没回头,却回了他的话,
“没有。”
宇文景跟在她身后。
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脸上陪着笑,很好说话,
“是我说错了,盈袖住的地方怎么会差!
说是人间仙境都不为过。”
苏盈袖瞧他一眼,不理会他的油嘴滑舌。
因为宇文景来了,苏盈袖拿上家里的银子换了几床被子,把另一间房给收拾出来让他住。
宇文景本来是同意的,但是到了夜里,还不等她吹灯睡下,他就找了过来。
站在她房门口一直喊着她的名,
“盈袖,盈袖。”
苏盈袖听到声音,只好下床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宇文景裹着一床被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一脸委屈,
“盈袖,我屋子里太黑了。”
苏盈袖:“我留了灯。”
宇文景固执,“一盏灯不够亮。”
苏盈袖:“……”
这里的确不必王府,在成王府里,可以彻夜燃烛把房间照得灯火通明。
在这云水村,就只能点油灯。
宇文景裹紧了身上披的被子,搓搓手,
“盈袖,就让我站门口么?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