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听到柳尚书的震怒,立即跪在了地上,哭哭啼啼,
“今日赏梅宴上,太后娘娘说要为咱们家大小姐赐婚,
可咱们家大小姐没答应,
然后不知怎么的就昏了过去
后来二小姐担心大小姐的情况,就陪着侍奉,
可……不知为何就被罚了,
明明小姐在宫里是谨言慎行的。”
云雀一边哭,一边继续诉苦,
只当没有看到柳尚书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启禀老爷,夫人,
今日奴婢跟在二小姐身边,还听到好些官家小姐说闲话,
大小姐被孤立,二小姐也受牵连,没人理会。
太后在宴上还说要给大小姐赐婚,
指的是陈翰林家的公子,
可奴婢想不明白,大小姐为何不应,还当场昏了过去,
后来二小姐就被罚……
奴婢实在不知是不是因为大小姐抗旨惹恼了宫中的贵人,
这才让二小姐受了罚。”
云雀断断续续说了一番话,柳尚书听后的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汁。
云雀眼角偷偷扫了眼钱氏。
在回府后,钱氏立时问起了宫中发生的事,云雀原原本本都说了。
如今这番说词,是钱氏教的。
按着钱氏的意思,不管什么事情,都推到柳婉柔身上才好。
柳婉柔因病被留在宫中,趁着人不再,她们当然得要抢占先机。
等让柳尚书心里生了怨,即便柳婉柔往后再说什么,都是惘然。
反正,她让云雀说的都是事实。
只不过是说了一部分而已。
至于柳婉柔吐血,她自不会让云雀说。
让柳尚书生疑,认为柳婉柔是为了逃避赐婚,才做出昏倒的假象才好。
至于婉婉因为惹怒皇上而受杖责,她也不会让云雀说。
反正,是宫闱中发生的事,人人看到的是结果,原因还不是由着众说纷纭。
尽管将一切含含糊糊地跟柳婉柔牵连关系才好。
她让人说了话,至于老爷听到什么,理解成什么,那就全看老爷的心。
柳尚书心脏跳得剧烈,脸色骇人,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
“你说什么?
太后赐婚!陈翰林家的!她居然拒绝了!”
云雀:“……是。”
柳尚书在原地愣了,然后脚步踉跄着后退,直直地跌进了椅子里,整个人都傻了。
陈翰林!陈家啊!世代清流,是天下多少文人所仰慕的对象。
家学严谨,他家的公子陈远之如今也在翰林院任职。
这样正直的门风。
这,这是多好的一门亲!
居然被拒绝了!
钱氏瞥了眼柳尚书的脸色,适当地哭一哭,加把力,
“老爷,您说咱们的婉婉怎么这么命苦啊!
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
婉婉有多懂事,您是知道的啊,
她最谨小慎微了,从不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
未曾招惹过谁,好端端的,怎就成了这副样子啊。”
“孽女啊孽女!”柳尚书暴怒,猛地站起来,喊,“柳婉柔在哪?”
云雀小声,
“大小姐昏倒后,就被留在了宫里。”
说完又默默补了一句,
“奴婢今日见大小姐出门还好好的,
实在不知怎的太后问起话,就给昏过去了……”
轻飘飘地一句话说出来,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柳尚书方才就疑心柳婉柔的情况,现在更认定柳婉柔是在装病。
两个女儿,一个声名狼藉,
另一个在宫里挨了打出来。这可实在是……
关键是,他不知道她们在宫中有没有给他惹麻烦。
要真是再给他惹出麻烦,他的官位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
当看到钱氏哭得凄厉,他想到柳婉婉平日的乖顺。
更觉得柳婉婉在宫中没理由挨打。
思来想去,让他觉得最可恨的成了柳婉柔。
“忤逆至此,实在可恨!”
说完,直接怒气冲冲的走了。
待到柳尚书走后,钱氏止住了泪,给了夏荷一个眼色,夏荷立即将云雀扶起来。
云雀小心翼翼,
“夫人,您看奴婢方才说的可还行。”
钱氏止住眼泪,看了眼柳尚书离开的方向。
事实是怎样,不重要。
重要的是男人心里愿意信谁。
“这件事你做得不错,”钱氏将眼泪擦干,转头吩咐夏荷,“一会儿拨十两银子给她。”
云雀激动,再次跪下,磕头,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十两银子,足足是她十个月的月钱。
这次,钱氏亲手将人扶了一把,
“好好伺候小姐,该有的不会少给你。”
云雀:“是。”
床上昏迷许久的柳婉婉感觉眼前有灯光,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
在看到面前的钱氏时,眼中立即含了泪,喊着,
“母亲……”
钱氏将人护着,来回地劝着,
“没事了,没事了,这是在府上。”
柳婉婉想到身上挨了那么多下板子,又疼又担忧,
“母亲,我身上会不会落下疤啊。”
“不会,”钱氏安慰,“只要你好好养着,会没事的。”
柳婉婉见了钱氏就觉得心里委屈,将在宫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母亲,你说,皇上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要不,她怎么会挨着一身的板子。
钱氏迟疑。
皇上的心意她也拿不准。
可她觉得男人大都是喜新厌旧。
许是这次不是合适的时宜。
于是,换了言语安慰,
“别想了,这次或许不是时候,圣心难测,既然如此,往后再见到皇上就谨言慎行些。”
柳婉婉忍着疼,
“母亲的意思是,我将来还有机会能见到皇上。”
钱氏:“自然能行。”
不过,有另一件事要先确认,
“听云雀说,婉柔在宫里吐血发病了?”
提到这个柳婉婉就觉得晦气。
“她吐不吐血跟我又什么关系,
明知道身子不行,她就不该出门,
去了宫里一趟,连累我都要被人厌弃,
坏了别人的心情,真是让人觉得晦气。”
钱氏:“那……太医可有说什么?”
柳婉婉没着心听。
再者,当时她一门心思都在皇上身上,根本不清楚情况。
柳婉婉捉住钱氏的手,执着,
“母亲,都是因为柳婉柔,
母亲您一定要为我出气。”
钱氏反握住她的手,心定了定,
“放心,这次的事母亲会记着,
你先歇着。”
即便女儿不说,她也不会让柳婉柔好过。
柳婉婉点头,应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