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的婆子听了柳婉柔的话,顶着一张笑脸,笑嘻嘻,
“咱们府上老爷最大,当然是老爷的意思。”
柳婉柔颔首,同样回以笑容。
心中了然。
看来,这是钱氏的意思。
她想,父亲是不会过问这些的。
没钱氏的枕边风,她这个所谓的父亲,大抵是想不起来她这个女儿。
否则,也不会任由她在外再生自灭。
至于钱氏……
钱氏肯让她回去,呵,钱氏这个人从来不会做没准备的事。
回到柳府后,应该会有场大戏等着她吧。
比起柳婉柔的平静,云岚显得激动许多,
“太好了,小姐,咱们能回去了。”
“是啊。”柳婉柔唇角带着微笑,可眼神却很有深意,“终于能够回去了。”
乘坐着马车,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柳府。
柳尚书还未回来,钱氏时特意带着柳婉婉和香兰在府前等着接柳婉柔回家。
是以,柳婉柔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站在府门前的众人。
若说是在从前,柳婉柔或许会天真地觉得感动。
可是,如今她只觉得可笑。
她的继母还真不是一般会做面子上的功夫。
柳婉柔在这样想的时候,已经到了钱氏的面前,比以往更加乖顺地唤了声,
“母亲。”
钱氏见人到了跟前,连忙拉住柳婉柔的手,细致地打量,
“才多久没见,怎的就消瘦成了这副模样。”
柳婉柔浅笑,
“婉柔一切都好,多谢母亲的记挂,劳烦母亲为婉柔费心了。”
钱氏拍着柳婉柔的手,
“咱们都是一家人,说这样客气的话做什么,别再这里站着了,快些到家里休息吧。”
柳婉柔:“是。”
说着钱氏就带柳婉柔走在了前面。
柳婉婉瞧见柳婉柔的样子,站在一旁拧着帕子悄悄翻了白眼。
香兰则是自始至终屏息提着胆子。
她不敢多看,只在钱氏和柳婉柔说话的时候,偷偷看去一眼。
想看看这位柳大小姐是什么样子。
等进到府中,进行客气的寒暄后,柳婉柔才知道了家中发生的变故。
原来那位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子是父亲的新妾。
香兰从没见过柳婉柔,见到柳婉柔本该要去打招呼,
可前厅里的人都是各干各的,气氛一点都不融洽,她也不好强出风头,但也不好什么都不说不做。
于是,把头垂得低低的,不去做显然的事。
柳婉柔虽未出声,但将情况看在眼里。
钱氏在经过弯弯绕绕后,总算是将话题切入了主题,
“婉柔啊,主要是想跟你说,给你说了门婚事。
是朱家的公子,人品性情,都是得到你父亲认可的。”
柳婉婉听到这话,眼神斜过来,冷眼看着。
柳婉柔面上带着微笑,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低垂的眉眼带着顺从。
可在这副依依顺顺的皮囊下,她想的事,能让钱氏夸奖的人,想来脾气秉性不是一般的差。
否则,钱氏也不会想尽办法给她说成这门亲。
视线微垂着,眼角已经扫见柳婉婉唇角噙着的冷笑,俨然一副作壁上观等着看好戏的嘴脸。
至此,柳婉柔已经有了主意,她音色浅浅,听着让人舒心,
“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既然是父亲母亲的决定,婉柔听从就好。”
钱氏没想到事情能这么顺利,不免在拿起茶盏时,接着喝茶的机会多看柳婉柔一眼,想看看能否找出什么破绽。
柳婉婉听到已经笑出来了,刺一句,
“怎么,都让你回来了,难道你还敢不听话!”
钱氏给了柳婉婉一记眼神,柳婉婉收住不笑了。
柳婉柔笑笑,秉持着难得的好态度,
“在家得自然一切都要听父亲母亲的。”
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同意了。
钱氏眼底闪过抹诧异,面上却带着很欣慰的表情,
“你啊,一直就是最懂事的孩子,母亲最心疼的就是你了。”
柳婉柔笑着。
现在她即便再傻,也不会信这样的话。
毕竟都是面上装出来的客套,聚在一起的时间长,难免会有尴尬到露破绽的时候,
是以,钱氏没有再多留柳婉柔,
“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该先去歇歇,等晚些时候,咱们再一起说话。”
柳婉柔很有眼色地从位置上起身,行过礼后,道了声,
“婉柔先告退。”
在柳婉柔走后,香兰也借口先离开了。
钱氏允准了,柳婉婉看都没看香兰,也没说话。
待到一切安静后,钱氏的视线始终看向柳婉柔离开的方向未做声。
柳婉婉见钱氏的视线,不屑问了句,
“母亲还看她做什么。”
钱氏没说话。
眼神思虑深深。
她总觉得柳婉柔身上有些奇怪。
可是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钱氏:“往后离她远一些,你犯不着与她多有来往。”
柳婉婉:“本来也没想跟她有什么来往。”
钱氏:“既然她这里没什么反对的,那就将事情早早地吩咐下去。”
可能是事情进展的太顺利了。
她总觉得有种隐隐的不安。
为了防止事情再生变故,还是将事情早早进行下去好。
只不过……想到半月后的婚事……
钱氏觉得还是自己谨慎了。
早知如此,就该将成婚的日期定得更近些。
将婚期定在半个月后,柳婉柔在府上的这段时间,免不了她多盯着些。
柳婉柔是在太阳落山才见到了柳尚书。
见到多日未见的父亲,柳婉柔屈膝,唤了声,
“父亲。”
柳尚书听到了,应了声,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面走。
柳婉柔在原地站站。
面容隐藏在阴影里,慢慢起身,站直身体。
或许是因为血脉相连吧,
即便父亲对她冷漠,她还奢望着父亲总会与其他人不同。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轻嗤一声。
看来,终究是她想多了。
都是一样的。
等到回到房间,柳婉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手腕。
思绪回想到前些天的雨夜。
那天,那人给了她一瓶药。
里面夹着一张纸条。
大意是说这药对她的身体有用,但于寿命会有损碍。
她看后毫不犹豫吃了。
她吃过之后觉得身体好多了。
可左手上却长出了红色的痕迹。
从手腕处沿着筋脉开始生长。
她不知道将来会如何。
可她并不后悔。
从今而后,她不要再仰人鼻息地活,她要为自己争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