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迎春花开的不错,黄灿灿,一簇一簇的。
柳婉柔伸手折了一支,指尖轻转,将花瓣一瓣一瓣地摘下碾进土里。
无视旁人的流言蜚语。
嫌弃如何?声名狼藉又如何?
反正在旁人眼中,她也不是第一天过忍气吞声过日子。
一个个攀高踩底的再没有把她当成主子。
既然如此,就由着他们去笑好了。
柳婉婉得知了朱广业的去世,过来笑话,看到柳婉柔还有心情守着迎春花赏春景,立即尖酸着讥讽,
“到现在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情赏花。”
柳婉柔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见了来人,举止投足落落大方,让人挑不出任何的错处,有礼有节地唤了声,
“妹妹。”
柳婉婉很讨厌柳婉柔身上无所谓的模样。
柳婉柔越是无所谓越是能激得她恶语相向。
向前迈了两步,柳婉婉二度出声,
“你可真是够恶心的。
你瞧瞧你,说你是丧门星也不为过,
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
你要嫁的人还没等嫁过去,倒是先把人先给克死了,
你说你是不是晦气。”
柳婉柔对柳婉婉的挑衅已经是见怪不怪。
左右现在朱广业刚死,还不是她动手的好时候。
可云岚一点都听不进这样的话,
“二小姐,您怎么能……”
“啪——”的一巴掌甩过去。
“你算什么东西,本小姐说话,有你说话的份!”
柳婉婉盛气凌人,视线轻蔑地从柳婉柔脸上一扫而过,一语双关,“在本小姐面前嚣张,你也配!不自量力。”
柳婉柔看了眼被打的云岚,朝着柳婉婉浅浅笑着,自我反省道,
“妹妹说的是,或许我真的是个不祥之人,总是会给人带去不幸,
既是如此,妹妹还是离我远些吧,
免得沾染了我的晦气。”
柳婉婉甩开自己的衣裙,
“也是,你这个贱人,我自然要离你远一些。”
说完,已经气冲冲地离开。
等到柳婉婉走后,柳婉柔看到云岚一侧红上来的脸颊,将手上的花枝放在一旁,缓缓开口,
“你这是被她打的第一次,怎的还不长记性。”
云岚:“……”
柳婉柔无悲无喜,
“她厌恶我,针对的是我,
你越是生气伤心,她越是开心,
你越是要护着我,她越是会恼,
所以……往后这样的事还是少做吧,
只是难听的几句话而已,听一听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倒是你,挨了巴掌才该难受。”
云岚知道小姐说的道理,却还是气不过,更觉得不甘心,
“可是奴婢不想小姐受委屈。”
柳婉柔笑笑,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只是现在,还是先护好自己吧。”
等到要回院子时,走在走廊上,迎面看到回府的柳尚书。
因为是正面相对,柳婉柔行礼懂事地唤了声,“父亲。”
柳尚书没说话,直接一巴掌甩到她的脸上。
柳婉柔脸上挨了打,没说话,也没哭。
也没用手去捂脸颊。
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柳尚书心底有气,随后看都没看柳婉柔直接从沿着走廊到了后堂。
待到柳尚书走后,柳婉柔直起腰背,抬手摸了摸唇角。
这是她能想到的结果。
她想,父亲会恼怒,肯定是因为听到了外面的议论。
因为惹到了麻烦,才会迁怒于她。
这正是柳尚书恼怒的理由之意。
柳尚书已经对柳婉柔不抱有指望,只想把人打发地嫁出去,却没想到临近婚期竟然出了这档子事。
怒气冲冲踹开门,柳尚书直接找钱氏问话,
“这就是你说的上进?这是你说的好亲事!
这就是你做的好事!”
让柳婉柔嫁给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夫家的名声。
婚前死于马*上*风!
这可真是!
偏偏旁人都知道的事,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让他今日受尽了朝中同僚的耻笑。
也是这一问,才知道朱广业年纪轻轻,在京中的风流韵事却不少。
这样的人,钱氏居然敢去与之结亲。
钱氏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朱广业会死。
没想到计算半天,朱广业死了,还死得这么不体面。
如今事情被扒出来,反倒是让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眼下见对方盛怒,她就更不能把这事应下。
既然先前说了不知情,现在更该死咬到底。
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跪在地上哭起来,
“老爷,妾身也不没想到会如此啊,
妾身只知道朱广业有了几房妾室,当时与老爷商议时,老爷也是知晓的啊,
本以为会是门好亲事,没想到会这样……”
说完,用帕子掩着面,一直哭了起来。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这门亲前,关于朱广业的事我是跟你提过的,你别在出了事情的时候把责任都推在我身上。
柳尚书心情很不顺。
忍了半天才将到了嘴边的谩骂给人回去。
钱氏哭着继续说,
“要说这件事,最难过的还是婉柔,她……”
“别再提她!”
柳尚书猛地喝出一句。
“都是因为她惹出来的是非。”
钱氏吓得跪在地上,眼泪从眼眶中落出来,滑在脸颊上。
“让她滚。”
钱氏:“……”
柳尚书:“我再也不想看到她。”
钱氏:“是。”
等府上的粗使婆子再次到柳婉柔的院子里准备让人赶走时,云岚拦着,不肯让她们靠近柳婉柔,
“哪有这样的,怎么能……”
朱家的公子死又不是小姐害的,这门亲也不是小姐提议的。
怎么现在出了事都要怪到小姐头上。
话说到一半再也说不下去,就怕会勾起柳婉柔的伤心。
可柳婉柔丝毫不感觉伤心。
淡定地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一家人冷漠虚伪,这是她能想到的答案。
已经被赶出去过一次,有第二次也就不足为奇。
临走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眼。
她的这个‘家’还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云岚看到她挂在脸上的笑很担忧,
“小姐……”
柳婉柔歉疚地看她一眼,
“是我不好,让你跟着受苦了。”
云岚摇头,“奴婢不辛苦,小姐才辛苦,
小姐不应该受这样的苦,”吸了吸鼻子,
“若是夫人还在世,定不会让小姐受这样的苦……”
柳婉柔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说,
“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
云岚:“……”
柳婉柔往前走。
这个家里太脏了,没有一个人配与她的母亲有牵扯。
连她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