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柔起身,顺便将梳妆台上的信收在袖中,
“走吧,该去向母亲请安了。”
顺便也该将消息带过去。
低头的时候,柳婉柔不经意看到手腕。
原本白净的手腕上,红色的血脉又扩展了些。
云岚困惑,
“小姐,您怎么……”
柳婉柔已经将袖子放下来,遮住了手臂,
“没事,不用声张。”
云岚咽下吃惊,应了,
“……是。”
心忧地往小姐方向看了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小姐多了许多秘密。
带着云岚到了钱氏的院子。
因为柳婉婉的事,柳尚书迁怒了钱氏,至今没有跟钱氏说一句话。
柳尚书看到钱氏就会想到柳婉婉,
想到柳婉婉的张狂忤逆就是一肚子的气。
在柳婉柔向钱氏请安后,钱氏知道了柳婉婉在宫中的处境,迫不及待地将柳尚书请了过来。
为着女儿心焦,什么都顾不得了,
“老爷,婉婉的事您知道么?”
“你还有脸提她!”
柳尚书提到柳婉婉就是满脸气愤,
“她进宫去攀了皇恩,还有把我,把柳家放在眼里!”
钱氏知道柳尚书正在气恼中,赶紧说,
“可婉婉毕竟是从咱们府上出去的,
她过得好,咱们自然是好,
可若是不好,少不得被人耻笑。”
柳尚书冷嗤,反问,
“难道我柳家最近受人耻笑的事情还少?”
现在京城名贵中谁不知道柳家出了个攀慕皇恩的柳婉婉。
那些为官的同僚当面自然是不会多说什么,
可背地里无不是对他指指点点。
柳家教出来的好女儿,自荐枕席,与市井那些风流荡妇何异。
柳尚书本就气恼,如今听到钱氏提及柳婉婉过得不好,想寻着法子帮忙,整个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夏云因香兰情况不好,特意来找钱氏禀报消息,没想到柳尚书也在,随即出声,
“老爷,夫人,香姨娘的情况……不大好。”
柳尚书一脸的不耐烦,
“身体不好就去找大夫,来这儿说这些有用!”
夏云慌着点头,
“是,是,是该请大夫,奴婢就是来请示夫人的意思。”
钱氏知道柳尚书正在气头上,放了话,
“去请大夫吧。”
等到夏云走后,钱氏面上堆着笑,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那老爷您看,婉婉的事……”
柳尚书懒得多留,起身时直接扔下一句,
“让她自求多福。”
进了宫却受不到恩宠,以柳尚书作为男人的角度来看,这个结果就意味着皇上不满意柳婉婉。
既然皇上都不满意了,他这个做臣子非要忤逆皇上的意思?
皇上的圣心最重要。
讨不到皇上的圣心,没道理要去触皇上的霉头。
其次,想到柳婉婉的忤逆,柳尚书就更不愿为了这个的东西奔走。
钱氏看着柳尚书离开的方向心冷。
冷呵一句,这就是男人。
心冷起来的时候,比石头还硬,比刀子还锋利。
想到在宫中的女儿,钱氏决定出门。
当父亲的可以不管不顾,可她这个做母亲的不能不管不顾。
换了身得体的衣服,直接吩咐夏荷,
“备车,我要出门。”
夏荷:“是。”
钱氏的消息吩咐下去,马车不一会儿就备好。
云岚站在柳婉柔的身旁眼看着钱氏出了门,称赞了句,
“小姐猜的真对,果然是夫人去找人帮忙了。”
柳婉柔笑笑。
她没觉得有什么难猜的。
她不过是对府上的人太了解罢了。
若是柳婉婉能够在宫中得到皇上的恩宠,父亲肯定会帮衬。
反之,父亲一点会躲得远远的。
父亲这个人,看似宽仁,其实是最自私最冷漠的一个,
多年来的谨小慎微只不过是为了保住他的官职,且一直保持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从不肯行差踏错半点。
是以,以父亲的心性,绝对不会为柳婉婉冒头。
否则,当初父亲也不会看她无用,怕她连累柳家的名声,将她赶出去。
父亲这个人呐,始终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得失。
只不过,如今让父亲觉得最无用,最拖累的人由她转变成柳婉婉而已。
至于钱氏……
纵然钱氏虚与委蛇,心口不一,口蜜腹剑,
可对柳婉婉的护女之心错不了。
父亲为柳婉婉豁不出去的事,钱氏却可以做到。
是以,即便父亲不肯帮忙,钱氏也绝不会做事不管。
“那……夫人找人能有用么?”
柳婉柔淡淡,
“再怎么说母亲也是尚书大人的夫人,
那些求着父亲办事的人怎么不会给母亲面子。”
往回走的时候,柳婉柔说了,
“结果究竟如何,过两日就能见分晓,且等着看吧。”
无论如何,柳婉婉提到的帮忙,她是帮了。
至于事情究竟如何,全都得看天意了。
钱氏出门走动的结果在两天后的早朝上显现出来。
在一众事情解决后,有位大臣站出来说话,
“皇上,听闻柳千金进宫,至今未获位份,这……恐不和合礼仪。”
坐在最上首的宇文宸还未发话,站在臣子位列中的柳尚书先出了一身冷汗。
抬头匆匆看了一眼,上首的皇上脸色看不出喜怒,带头说话的那个人他却认识。
立即心惊了一把。
可这才只是开始而已。
在有一位大臣站出来说话之后,立马又有两位大臣出来帮着说话,
“皇上,后宫昌荣,子嗣繁茂,则有益国本。”
“臣附议,柳尚书雨国事有功,柳家千金若无过错,迟迟不封位份,实在不合礼数。”
众人说了一堆话,宇文宸听到了再不开口也不合适。
凤眸一扫,精准地盯住了在人群中瑟瑟发抖的柳尚书,薄唇轻启时,唤了人,
“柳尚书。”
突然被提名,柳尚书一惊,立即就出来。
“臣在。”
宇文宸沉声,
“方才这几位爱卿的话,柳爱卿也听到了,
不知柳爱卿做何想?”
柳尚书直接跪在地上扣头,
“皇上,微臣惶恐。”
先前为柳婉婉说话的几个大臣看到柳尚书跪得迅速,不由一怔。
心想,难道……这不是柳尚书的意思?
“爱卿惶恐?”宇文宸冷声,“该惶恐的应该是朕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