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方才仗义执言,实在是让梁某欣赏。”
戚染染现在正在气头上,看谁都没好气。
更何况是个闪着眼一看就是来搭讪的!
当即就冲着回了句,
“我仗义不仗义,跟你有毛关系!
又不是为了你!”
说完,扭头就走。
梁宽在原地愣了许久。
等他再回头,戚染染已经走远了。
瞅着戚染染离开地背影,梁宽内心格外激动雀跃。
果然啊!
真是好有性格的小娘子啊!
他真是太太太喜欢了!
**
客栈房间。
宇文宸一抬眼,就看到小咸鱼没骨头地趴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叹气。
默然片刻。
最终决定,看在她情绪不高的份上,他就不计较她刚才发狂的行为了。
戚染染趴得累了,就在床上滚了滚。
她觉得心里堵得慌。
郁闷的情绪一直堆积着,又始终发泄不出来。
最后把视线往他的方向抛,
“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她现在心情觉得可憋屈了。
前所未有的憋屈。
宇文宸没说话,但眸光看过来,等着她说话。
戚染染面上的表情十分纠结,
“你说,女子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地生活?”
这话是在问他,也有她的许多不理解。
真的是太难了。
北虞盛行的是男尊女卑。
像锦娘这种的,被休弃了,夫家不要,娘家回不去的,在北虞只怕不在少数。
没有保护女子权益的律例,
别说离婚后关于财产的分配了,
就连生命健康都会受到威胁。
锦娘将嫁妆都添了进去,方家的富贵却与她没有丝毫关系。
可这日子过不下去为什么要将错处都归结在女子身上。
为什么要对女子这么苛刻?
为什么要把压力全都给到女子?
郁闷了半天,戚染染说了终于说出了内心的抗议,
“你说,难道这一切就不能改变么?
我觉得太不公平了,
男人可以娶妻娶妾,女子就要守忠贞,一辈子都要守着一个人,
还要守着那么多的条条框框,
世俗礼法也一点都不宽容。”
一夫一妻多妾,在很多人看来都是理所应当。
越有资源,地位越高,钱财越多人的人越是觉得理当如此。
更会觉得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才是正常。
这些通通都是站在男子的角度考虑,却很少真正顾虑女子想法的。
他们哪里知道欢喜希望都寄在一个人身上的感觉。
更不会懂希望破灭后的失望。
宇文宸见她消极致此,眸光有一瞬停滞。
他觉得她的想法实在是过于大胆。
只道,
“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想要改变,谈何容易。
可在话后他不禁拧眉,掌心渐渐收紧时,有些细汗冒出来,看向她的视线有些不确定,
“难道为夫对你不够好?”
戚染染果断回答,
“没有啊,你很好啊。”
可她就是觉得这种感觉很不好。
她能够得到一个很好的伴侣,可其他人呢?
想到这儿,她眸子中的不甘心变得更多,
“难道真的就不可以改变么?”
相似的话反复被提及,宇文宸察觉到她想要改变的决心,真心讨教,
“你想如何?”
“当然是提升女子的地位。”
宇文宸:“……”
见他没有立即反对,戚染染继续,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宇文宸:“…………”
戚染染继续举例,
“原先还有官场上门第观念呢,
如今不也改善了。”
原先官场上只有富家子弟,
贫寒人家根本没入朝为官的可能,
可如今还不是看学识。
说完,还暗戳戳地补上一句,
“人家南原国,还是女子地位高于男子呢,
可见这关系不是一成不变的。”
宇文宸凉凉看她一眼,
“你也说了那是南原国,
南原建国便是如此,
与我朝没什么可做比较的。”
戚染染不肯放弃,
“可咱们南巡,不就是为了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嘛。”
现在就发现问题了,
至于解不解决,就看他这个北虞最高决策者的决定了。
“再说了,咱们北虞不仅男子是你的子民,女子也是,怎能厚此薄彼?
今日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人是幸好救上来了,
可是咱们没看到,没救到的又有多少?”
烛光映在宇文宸的面容上。
宇文宸沉默了许久,等思绪沉淀回神时,朝她招招手。
戚染染果断从床上爬起来,凑到他身边,竖着耳朵听消息。
宇文宸瞧见她眼中期待的光,
他知道她想帮的不止一个锦娘,是千千万万与锦娘境况相似的人。
他伸手将她手握在掌心,心平气和地与她说话,
“为夫明白你的意思,
可这天下既是为夫的天下,又不只是为夫的天下,你可懂?”
换言之,他的确是天下之主,有决策的权利,
但也需要考虑决策后引起的反响。
戚染染本来还有点期待,
但在他的话后,感觉这件事有点难。
准确来说是太难。
她做事能够硬气。
那是因为她有足够强硬的家世,有宠着她的父兄,
可放眼看去,整个北虞哪里还能找得出如她这般的第二人?
凭她一己之力,想要提升女子的地位,太难了。
不管在哪朝哪代都太难了。
遥想她所生活的时代,女权喊了那么多年,可女性还是处于劣势。
女权,女权,说的是女权,
可实际上想要的不过争取到平等的机会。
处在她的时代困难,更何况如今的北虞了。
肩膀垮下去的时候,眼底的光也一点点淡下去。
想想也是。
男人习惯了当家做主,习惯了强势,习惯了独断专权的大男子主义,习惯了高高在上,怎么可能愿意将权利让渡出来。
富贵直接的女子还好,依仗着家世,还能换个相敬如宾,
可处境差些的女子就艰难了,
遇上品性不佳的人,只怕是连尊重都难有。
这么一想,觉得心里可烦,可憋闷了。
从他身边移开,郁闷堆积得快要爆了,
“困了,我先去睡了。”
宇文宸没拦她,道了声‘好’。
微沉的目光却是若有所思。
约莫过了一刻钟,看了眼床边,宇文宸失笑。
这小咸鱼,一有情绪里就喜欢贴墙睡。
真是……太明显了。
她忧心至此,他若是什么都不做,委实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