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氏却仿若未闻一般,依旧撒泼打滚,说什么也不肯起来,如今已不单单是面条的事了,而是她最近受了太多委屈,需要借此发泄一通。
她开始破口大骂,反正什么难听骂什么,从李富贵,到李父,再到柔娘,乃至赵家,一个都不放过。
暴脾气的孟氏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当即就要冲上去打李金氏,还好被尹氏死死拉住。
“咣当!”
就在这边乱作一团之时,刚才明明已经立起来的一根柱子,猛的倒了下去,砸在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李金氏一时间忘记哭喊,把骂声全都噎在嗓子中。
“哎呀,这柱子怎么倒了!”
“是啊,刚才还好好的!”
此时村长一脸不悦地端着碗走过来,大声的斥责道。
“你们看看,这像什么样子?大庭广众之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他的脸色十分阴沉,显然对眼前的混乱局面感到非常不满。
“都闹什么呢!”
李金氏一见村长,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扑上前去,哭得昏天黑地、涕泪横流,仿佛遭受了极大的冤屈与不公。
\"村长啊!求求您一定要替我这个老婆子主持公道啊!修建庙宇时,我毫不犹豫地掏出了整整六两银子呢!可现在连拿些饭菜来果腹都不行吗?\"
\"虽然我带的食物确实多了一些,但我们一家人胃口都比较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村长,无论如何,您和我家老头子毕竟都姓李嘛!您怎能忍心看着这些外来之人如此欺凌我呢!\"
村长名叫李宗,论起辈分来,确实与李富贵的父亲同姓同辈。
然而,由于年代久远,他们之间的亲缘关系早已超出了五服范围,实际上已不再算作亲戚。
此刻,李金氏企图搬出这层关系来说事,村长的脸色明显变得阴沉不悦。
但作为一村之长,他又不得不站出来处理此事。
“够了!李金氏,你不要再在这里撒泼耍无赖了!别人不买账,你就在这胡搅蛮缠,你也是当奶奶的人了,难道就一点都不顾及自己和后辈们的脸面吗?”
说话之人一边怒声呵斥着,一边伸手指向那口冒着腾腾热气的大锅。
“还有,那面可是人家赵家自掏腰包买回来分给大家吃的,跟你建庙的钱有什么关系!他们又没花你一分一毫!”
“人家辛辛苦苦忙前忙后,不但没落着半句好话,反而遭到你这样的羞辱,你简直就是给咱们甜水村抹黑啊!”
这一番话顿时引起了周围人的共鸣,大家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纷纷站出来替赵家人打抱不平。
毕竟刚刚才享用了人家的面食,此刻自然不好意思去偏袒另一方。
村长气愤地骂了一句,然后抬起头,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刚才还稳稳矗立在那里、现在却不知为何突然倒在地上的柱子。
“李金氏啊,你可得听人劝呐!不管咋说,我和你家男人多少还是有点亲戚关系的,我这也是好心好意地提醒你一下,你最好不要再继续闹事啦!现在正是要修建圣婴庙的时候呢,那根柱子突然倒下来,说不定就是因为圣婴发怒了!”
“你自己干过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要是你还不知收敛,继续这么闹下去,晚上有啥邪乎事发生,到时候你自己不得安宁,可就没人能救得了你了哟!”
毕竟那位神秘的高人早就已经离开村子了,要是鬼婴真的发怒要索命,那李金氏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哎哟喂,李金氏啊,你这不是想害咱们大家嘛!”
一听到鬼婴发怒这个说法,再联想到前几天夜里那夜夜都会出现的恐怖啼哭声,在场的村民们一个个都被吓得心惊胆战的。
“没错!赶紧走吧!否则可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哈!”
如果鬼婴真的回来报仇雪恨,那么吃苦头的可不仅仅只是李金氏一个人哦,只怕整个村子都会跟着她遭殃哩!
一时间竟然激起了民愤,甚至有脾气暴躁的直接拿起家伙,若是李金氏不由,他们就要强行“请”她走了!
毕竟自身安危受到了严重威胁,哪里还会在乎对方是否与自己同村呢?
“你……你们……”
“哎哟喂,我真是命苦呀!你们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而我们家呢?为了建造庙宇,已经到了连锅都揭不开的地步啦!难道非要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一家饿死不成吗!”
李金氏的这番话半真半假,事实上,她家为数不多的积蓄几乎已经耗尽了。
甚至当儿子搬出去独自生活时,她连一粒米都舍不得给。
即便如此,家里依然十分贫困。
一个普通农民家庭在短短几年内就被那个神婆骗走了整整三十两银子!若不是卖掉了柔娘的嫁妆,恐怕他们的日子会过得更加艰难。
而现在,家里仅存的那一点私房钱也因为修建寺庙不得不全部拿出来。
由于家中男丁稀少,李富贵又派不上用场,全家只能依靠种田维持生计,生活的确非常艰苦。
然而,要说会饿死,那还是有些夸张了。
最多也就是粗茶淡饭,没法享用到什么美味佳肴罢了。
也正因为如此,她闻到了那香喷喷的面条,说什么也不肯空手而归。
尹氏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弯下腰去,捡起那个巨大的盆子。
她小心翼翼地将它装满,直到盆里的面条堆积如山,又盛了好几勺的肉丁,然后稳稳地端到了李金氏面前。
\"老婶子,请您别生气了。把这些带回去吃吧。\"
尹氏轻声说道,语气充满了诚恳与善意。
然而,孟氏却似乎并不满意,站在尹氏身后嘀咕起来。
\"大嫂,你何必如此呢?她可不会感激你的好意啊!\"
尹氏没有回应孟氏的话,只是默默转过身,回到锅台旁边,继续低着头专心地做起面条来。
她的声音依旧温和,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罢了罢了,不过就是一些面条而已。毕竟那是富贵的娘,就当作是给他一个下台的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