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倾城来的时候,老太太刚睡下,伺候老太太的方妈妈给温倾城拿了茶水点心,让她在外厅稍候。
“温大夫,我们大小姐有请。”一个年纪十几岁,长得很清秀标致的丫鬟过来说道。
“哦?大小姐?你是……”温倾城有些疑惑,她听说过这位大小姐是平宁郡主和前夫所生的女儿,今年十六岁了,平宁郡主带着她加入侯府,改了叶姓,现在应该叫叶锦芊。
“奴婢名叫青岚,是大小姐房里的。我们大小姐身体不适,想请温大夫前去瞧瞧病。”
温倾城想着反正老太太这会儿还在午睡,等会再给她施针也无妨,便跟着丫鬟青岚去了。
侯府真挺大的,温倾城跟着青岚七弯八绕地来到梅雪庵。因这梅雪庵种了很多珍稀梅花,在下雪天,冰雪红梅很是好看,叶锦芊约了几个士族小姐在这里吃烤肉、联诗。
梅雪庵很大,像一个小公园一般,梅花树上挂着积雪,煞是好看。经过一段抄手游廊,温倾城看到游廊的尽头有一方小阁,里面传出女孩子们嬉笑的声音。
“温大夫,这边。”青岚在前面引路,温倾城走过游廊,又来到一片梅林,经过一段嶙峋小路,到了阁楼下。
温倾城注意到,在阁楼外面,正跪着一个小丫鬟,衣衫单薄,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一旁的青岚不忍地扭过头,不去看那个小丫鬟,此时正下着雪,小丫鬟冻的脸都青紫了,睫毛上结了一层冰霜。
想来是那位侯府千金在罚她,温倾城看了一眼,没多事,正欲进去见叶锦芊。只听得身后“咚”的一声,跪在地上的小丫鬟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青岚惊呼一声,“竹苓——”
温倾城转身见人昏迷了,想着先救人要紧,迅速解下斗篷给竹苓盖在身上。体内默默运气,提起气力,将竹苓打横抱起,抱进了暖阁里。
“姑娘,姑娘——”温倾城将竹苓放到暖阁外间的椅子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呼唤着。
“竹苓,快醒醒啊。”青岚带着哭腔。她与竹苓是八岁时买进侯府的,一路相互扶持,情同姐妹。
竹苓睫毛抖了抖,艰难地张了张苍白的嘴唇。温倾城见她还有意识,只是在外面跪的久了,冻坏了。温倾城打开药箱,在竹苓的手腕处消了毒,银针刺入她的内关。
青岚坐在椅子的一角,抱着竹苓,让竹苓的上身靠着她,“温大夫,竹苓她没事吧,这身上还来着月事,在雪地里跪那么久会不会出事啊。”
“放心吧,她会没事的,等会儿我给她开副药。”温倾城小声宽慰道。
“哎,你什么人,好大的胆子,谁让你们把她弄进来的?这是我们家小姐罚她跪在外面的。”一个身穿淡黄袄裙,梳着丫鬟发髻的女子指着温倾城怒斥道。
温倾城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继续专注地给竹苓行针。此时黄衣丫鬟的声音引来了内阁里的小姐们。
“小姐。”黄衣丫鬟走到一个身穿橙红色锦衣百褶裙的少女身边,看向温倾城这边。
锦衣少女瞥了眼悠悠转醒的竹苓,眉头皱了皱,转而看向温倾城。温倾城衣着光鲜,头上戴的首饰皆价值不菲,尤其是腰间那块水头极好的玉佩,绝不是平常人家所有,一时有些拿不准她的身份,“你是谁家的小姐。”
温倾城给竹苓行好针,缓缓起身,不卑不亢道:“我不是什么小姐,我是来给老太太治病的女医,请问哪位是大小姐。”
温倾城说罢,眼睛在众人里搜寻了一圈,没看到有带病容的。这时,那堆姑娘里,走出来一个身穿粉红罗裙的少女,嘴唇很薄,眉眼看上去跟平宁郡主很像。
叶锦芊站出来道:“佳柔,这就是给老太太看病的医女,我刚跟你说起过的。”
刚才的锦衣少女是当今鲁国公的嫡亲孙女金佳柔。金佳柔听叶锦芊说温倾城竟是个医女,很是意外。这医女容貌也太出众了吧,看那装扮,那份雍容的气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家闺秀。不过大家闺秀哪有学医的,在大齐王朝,行医是下九流的行当,世家大族的小姐是不会抛头露面出来行医的。想来她戴的那块玉佩是人家赏她的。
想到这,金佳柔的脸上闪过一丝轻慢,语气也变得不友善起来,带着上位者的傲慢,“谁让你把她带进来的!装的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给谁看,继续出去跪着。”
温倾城有些意外,这不是侯府吗,就算要罚,也该是叶锦芊罚,怎么轮到金佳柔在侯府发号施令了。原以为叶锦芊会心疼自家丫鬟,没想到下一秒,叶锦芊道:“出去跪着。给金小姐弄脏了衣裙,罚你跪是轻的。”
温倾城倒吸一口凉气,这叶锦芊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竟然不护着自家的下人,那金佳柔在侯府发号施令,就是打心眼里看不上叶锦芊。叶锦芊还把金佳柔当了好姐妹,真是分不清里外。
一旁的青岚忙跪下求情,竹苓挣扎着从椅子上瘫倒在地上,一脸的哀求。
温倾城抬眸看向金佳柔,“我不知这位小姑娘怎么冲撞了小姐,刚才试了她的脉象,情况很不好,怕是受不得罚了。”温倾城说完又看向叶锦芊,“叶小姐,听闻你身子有恙,我来给你看看吧。”
金佳柔脸色黑了下来,她不过是惩罚一个婢女,还要管她身体好不好吗?一个婢女才值多少银钱,就算死了又怎么样。
叶锦芊原就没有病,只是她听母亲说,最近府上来了个狐狸精,惯会勾引人,把温良迷得五迷三道的,还私下给她买了宅子,应是养在外面的外室,如今更是登堂入室,把她带到侯府里来,难保不是起了纳妾之心。
叶锦芊听说温倾城来了,便借着这个借口把温倾城叫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狐媚子,好好羞辱她一番。只是没想到温倾城长得那么美,没有一丝谄媚之色,那份雍容的气度,让她一时不敢羞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