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被看穿，徐衍风并不着急辩驳，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腰，尽了全力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任何异样：“早点睡觉。”
    “不到十一点呢。”夏熙两只手臂挂他腰上，赖在他怀里不动。
    徐衍风喉咙滚动频繁，刻意不去看她仰起的漂亮脸蛋，视线撇向一旁，看衣柜推拉门上的玻璃花纹，顾左右而言他：“平时几点睡？”
    “十二点过后。”夏熙箍住他腰的力道很紧，声音却是相反的轻，“哪个大学生不熬夜，你难道十点就睡觉？”
    徐衍风乱说：“嗯，十点睡觉。”
    夏熙努嘴：“哦，我打扰你休息了？”
    徐衍风不语，静等她抱够了自己放开。
    “你确定要睡客厅里的沙发？”夏熙眼神儿乱瞟，瞥一眼衣帽间外的大床，墨蓝色的床单抻得平平整整，没有一丝褶皱，别说两个人，睡三个人都绰绰有余。
    徐衍风没犹豫，答得斩钉截铁，不留商量的余地：“确定。”
    夏熙自知说不动他，在他嘴巴上啃咬了一口，不知是泄愤还是调情，力道不轻不重的，让徐衍风呼吸乱了三四秒。
    她推开他，随便拿一套睡衣，钻进浴室。
    徐衍风在原地定定地站了会儿，侧身看向磨砂玻璃门，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她说得很对，他就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就连亲一亲，他都会心猿意马、燥热不已，睡在一起他要怎么办？
    夏熙不知他在想什么，悠然自得地挽起长发，等浴缸里注满水，她从镜柜里找到玫瑰精油，往里滴了几滴，脱掉身上的衣服，慢慢将身体浸入热水里。
    浑身的疲惫都在这一刻被释放，她闭上眼，松弛地靠在池壁上。
    徐衍风拿了一床被子铺到客厅沙发上，用另一间房里的浴室洗了澡，关掉大灯，留一盏照明的落地台灯，昏黄的光笼罩方寸之地。
    他的身体陷进沙发里，一只手臂垫在脑后，双眼清明，并无睡意，也没兴趣看手机，注意力都在主卧那边，太安静了，她是洗完澡睡着了，还是在做别的？
    夏熙泡了一个漫长的澡，骨头都酥软了，懒洋洋地用浴巾擦干身上的水珠，套上睡衣，经过简单的洗漱护肤，扑到徐衍风的床上。
    跟他身上一样的味道。
    她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儿，睡不着，赤着脚下床，将门偷偷拉开一条缝，眯起眼往外窥探。
    客厅光线昏昧，沙发上躺着一长条身影，半天未动一下，她抿抿唇，不敢相信徐衍风这么快就睡着了。
    夏熙将门缝拉得更大一些，蹑手蹑脚地出去，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猫着腰，一步一步靠近沙发。
    徐衍风半阖着眼皮，忽然察觉人影晃动，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一股重量隔着薄被压到他身上，将他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睡意扫得一干二净。
    “你没睡啊。”夏熙趴在他身上，眼眸在阴影里亮得惊人，唇角的笑那么张扬，跟恶作剧得逞的坏小孩一样，偏偏不觉得她恶劣。
    她一向如此，爱偷袭，爱出其不意。
    “夏熙！”徐衍风额角的青筋跳了好几下，“你给我下来。”
    她一个女孩子，哪来那么大胆子，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穿着清凉的睡衣就敢往异性身上扑！
    夏熙感觉今晚闹一场矛盾之后，她和徐衍风的感情好像更亲密了一些。她才不怕他，以前就不怕，更遑论现在。她笑吟吟道：“我来跟你道晚安。”
    徐衍风拿她没辙：“道完了，可以回去睡觉了。”
    夏熙把脸埋在他颈侧，呵出的热气扑在他皮肤上，他立刻绷紧了身体，听见她细声细气道：“还没有……晚安吻呢。”
    徐衍风额角青筋又跳，无声地吸气、呼气：“你乖一点。”
    夏熙不乐意了，脑袋竖起来，盯住他漆黑的眼：“我哪儿不乖了？”
    徐衍风不跟她多说，决定顺从她的意思，嘴唇在她唇心轻轻碰了一下，当是晚安吻：“好了，回房睡觉。”怕她会耍赖，说完这句，他搂着她坐直了起来，将隔在两人中间的被子抽出，堆到沙发尾，抱起她送回主卧。
    夏熙像只树袋熊，四肢牢牢扒在他身上，他绅士地微蜷手指，托着她。
    她身上的睡衣是真丝的料子，轻薄、柔滑，恍若无物，里面没穿别的，紧紧相贴时能真切感受到曲线的起伏。从客厅到主卧，短短一段路，徐衍风呼吸停滞好几次，嗓子紧了又紧，直到把她放到床上。
    夏熙存心与他作对，搂着他脖子的手迟迟不松，他只得保持弯腰的姿势，手撑在床面，床单被他抓得起了褶，一道一道，像极他手背上绷起的青筋。
    “夏熙……”
    “嗯？”夏熙好笑地看他别过脸、一再回避的样子，“我长得很丑吗？你都不看我。”
    徐衍风不吃她的激将法，握住她皓白的手腕，没敢用力扯，指望她自觉一点：“松开。”
    夏熙真觉得自己像引诱和尚破戒的女妖精，没被握住的那只手从他颈上拿下来，在他耳朵上捏了捏：“宝贝，你耳朵好红。”
    徐衍风闭了下眼，摒弃前面的想法，靠她自觉是不可能的，他强势拽开她的手，直起身，一句话没留，径直走出去。
    身后，夏熙侧卧在床，捂着肚子笑起来，笑声清脆如风铃。
    徐衍风沉下脸，就知道她是故意的。他替她把门关上，恨不能加一道锁，免得她半夜兴起，又偷溜出来搞突袭。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
    一夜好梦，夏熙在充满徐衍风味道的床上醒来，翻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深深嗅一口，迷瞪了一会儿，抻个懒腰爬起来，按掉响个不停的手机闹铃。
    她自己去衣帽间找出一套新衣服，拆掉吊牌，穿到身上，去卫生间洗漱。
    等她拾掇好，走到客厅，徐衍风已经穿戴整齐，退去昨晚的名贵西装，恢复清俊舒朗的学生气。
    他正在扣腕表，听到脚步声抬了下头，眼神没平时那么清亮，浮出些许疲色，在他开口前，夏熙歪头说：“你昨晚没休息好啊？”她疑惑不解，“不是睡挺早的吗？”
    徐衍风：“……”
    他调整好表带，提醒她：“包和手机拿了吗？别落东西了。”
    夏熙：“我还没吃早餐呢。”
    “带你出去吃。”
    夏熙不再磨蹭，立马行动起来，回房拿上个人物品，跟随徐衍风出门，乘电梯下去，坐进奔驰的副驾，自觉系上安全带，心情颇好地哼起歌。
    徐衍风带她去之前去过的那家北城早餐店，夏熙犹记得自己喝豆汁儿当场哕出来的画面，皱起眉毛，表示敬谢不敏：“怎么来这儿了？”
    “他家的灌汤包也很有名，你尝尝就知道了。”
    徐衍风走进去，点的还是老样子，给夏熙点了一屉灌汤包，一碟牛肉小饼，还有一碗桂花红豆粥。
    两人坐下没多久，隔壁桌的顾客没心思吃早餐，频频侧目打量他们，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能按捺住八卦的心，喊了夏熙一声：“小姑娘，你把孩子打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