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老朱家都是无能之辈的判断。
朱老五紧挨着我,他拍着我的小肩膀,目光意味深长。
“老七,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老三早就盯上了汇聚京城的胡商,不只西边来的,还有南边北边来的。
他要大婚啊,我听说贵妃娘娘正求着父皇收购所有胡人带来的珍奇宝贝呢,就为了老三的大婚。如果我们不下手,这些宝贝可就都是老三的了,你真的能忍?”
“忍,当然要忍啊,五哥你不是一直忍的么?”
我怕是朱老五对我有些误会,我看不惯那对母子不假,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计划,单纯的斗气就没意思了。
这个朱老五啊,鬼精鬼精的,他只比朱老三小一岁,按说也应该大婚的,然而没有,他一定气的要死,一定的。
朱老五仰头躺在毛毯上,神情说不出的落寞。
“我知道你聪明,打小我就看出来了,你还有野心,想做大事。我不一样,我能安心做个闲散亲王就心满意足了,但即使这样也做不到,母亲不止一次在父皇面前提及我的婚事,父皇啊都不愿多说一句。
我恨啊,但我不敢说,我怕连累母亲,她日日礼佛已经很苦了,我不敢想她如王恭妃那样被幽禁。
我不像你,你没有牵挂皇祖母也疼你,我不行,我真的不行。”
他都苦情了,我还能怎样,我无奈的问他,“五哥,你就说说你的计划吧,前提是别坑弟弟。”
朱老五一下坐起来,他激动的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
郑贵妃要下手,只有皇祖母能压下她,算算日子,距离皇祖母大寿还有三个月,这个时候采买寿礼用度很合理吧,而实际上每年寿礼用度就那么多,咱们把这个用度翻倍,甚至更多,当然这多出的自然是咱们兄弟来出钱。
然后我们把这部分宝贝囤起来,你说贵妃娘娘会不会从咱们手里采买?说不准啊这批货不用出京就能卖个好价钱。
但下手一定要快,只要父皇松口就什么也都晚了,内阁拦不住的。”
朱老五说的是实话,为了筹备朱老三大婚,京城里的珠宝差不多已经被买空了,价格飙升,皇帝甚至下旨各地驻守太监搜罗宝贝务必在大婚礼前送入宫中。而内阁为了朱老大顺利册封太子,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同皇帝叫板。
还好我不是他亲儿子,不然真的要被活活气死!
我问朱老五,“我要出多少银子?”
“多不,各出两万两足够了,咱们也不是什么都要的,只选好的。”
我琢磨了好一会儿,对朱老五说,“这事难办,宫廷采买自有内官监同光禄寺负责,即便皇祖母同意,咱们也插不上手啊。再说了,我怎么同皇祖母说啊,难道说为了为难朱老三?”
朱老五得意洋洋的对我说,“老七,这你就不懂了吧。内官监同光禄寺采买不假,但他们也是委托各大商号来的。
哥哥在京城有一商号名顺亨,只要顺亨能以寿礼用度的名义拿到采买权,谁还敢同咱们争,具体采买多少还不是由咱们兄弟说的算?”
我擦!皇家买办!
老五真是可以啊,不声不响的竟然准备了这么多后手,谁再说老朱家没人才我就打死他!
“但如何说服皇祖母啊,还有你这个顺亨也要皇祖母亲自点头。
五哥,我觉得你直接找父皇办这个事或许可行,弟弟我真心办不到啊。”
“你能啊,你就说顺亨是你的产业,皇祖母那么疼你,一心软就答应了呢。”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有啥产业皇祖母一清二楚,而且两万两银子我也没有,我的账都是皇祖母在管着呢。
对不住了五哥,弟弟我也想帮你,但无能为力啊。”
朱老五听我这样说,一脸的肉疼加丧气,临走前,他尤在不甘心。
“老七你再琢磨琢磨,反手就是几倍的利啊。”
送走了朱老五,我仔细琢磨一番,确实是一门好生意,各使团带来的商队也属于朝贡贸易的一种,价格是定死了的。
一般来说皇家采买一部分,剩余部分由权贵们瓜分。若是平时也没有这般大的利,但谁让朱老三大婚把奢侈品价格炒翻了天呢,大江南北一时间洛阳纸贵。
但我思考了许久也不知该如何同皇祖母说出口,于是我第二日便把周老总管请了过来,我把朱老五给卖了,整件事和盘托出。
“周老总管,您看这个事可行么?”
周总管呵呵一笑。
“殿下,此事可行,您也不必为难,往年啊皇太后老祖宗的大寿都是由各公侯伯府名下的商号暗中操持的,这部分好处便是咱们不拿也会便宜了外人。
如今五殿下同您要出手,皇太后老祖宗是会点头的,只是此事不宜多,这也是皇家笼络公侯的一种手段,好处总是要分润出去的。”
我简直惊呆了,难怪权贵们这般不待见开海,合着好处都在锅里呢。
“那我去同皇祖母说,实话实说么?”
“这个......自然是不妥的。”
周总管沉吟片刻,他挑眉说道,“此事由奴婢去说,一来历年大寿都由奴婢掌总,从奴婢口中说来顺其自然;二来由奴婢出面去内官监同光禄寺办事也方便,两位殿下是不方便抛头露面的。”
“好!”我抓住老总管的衣袖来回晃荡,笑着说,“此事若是办成,有老总管两成的利。”
周总管急忙摇头,他老脸堆起褶子笑容灿烂着说,“奴婢只拿一成,这是历来的规矩,再多奴婢是要折寿的。”
“成,那就这么办,周老总管办事我放心!”
我在混蛋王爷的康庄大道上又迈出了坚实的一步,转过头我又问起另外一事。
“周总管,瑞安姑姑明日可是要入宫问安的?”
“正是,殿下请放心,一切已经安排好了,明日殿下便可随同大长公主殿下出宫,如无意外,晚间便可见到那位利玛窦居士。”
我真是欠了这老头许多人情啊,我拱手致谢,“老总管辛苦了,我心里边都记着呢。”
“殿下折煞老奴了,都是奴婢的本分。只是有一事要提醒殿下,明日去公主府游园的都是京城名士,达官贵人,人多嘴杂啊,您还是谨言慎行为好,切莫被人抓住把柄。”
“晓得晓得,我记着了。老总管可知那几个西洋和尚还要在京城呆多久?”
周总管略略回忆后回答说,“应该是不走了吧,皇爷已经同意他在京城久住,我听说这藩僧正在四处寻找合适的住处呢。”
这对我来说真是一个好消息,我问周总管,“我的产业您比我还清楚呢,咱家在城内有没有合适的院子?这位利玛窦居士于我是有大用的,但我也不想他太过自由,放在眼前才安心。”
周总管想了想,说道,“还真有,崇文门里大街便有处院子,原是租给一位户部主事的,两月前此人外调便一直空着。”
“那好,劳烦老总管安排人打扫一番,家具用品也都添置齐了。”
我想了想,接着对周总管说道,“还需在庄子里挑选一些老实本分的婆子,机灵能干的小厮,小厮能识字算术最好。”
周总管略有为难道,“老实本分的婆子好找,但能识字算术的小厮难啊,庄子里怕是少有,不知殿下需要多少小厮?”
我哑然一笑,也是,有这本事随便也能在城里边寻份差事。
我无奈的说,“有点多,约略百人吧,十至十六岁皆可,庄子里的家生子优先,便不识字也可。不足便联系牙行去买吧,能识字算术最好。”
周总管略有惊疑的问我,“殿下是要为开府做准备?此事宫中自会安排的啊。”
我很认真的说,“我将来是要海外就藩的,宫里的人太娇贵不宜过多,老总管多多费心,这一批人于我很重要,将来都是要跟着我拼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