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赚钱,自家殿下简直不给别人活路的。
曹化淳早已习惯,笑着问道,“殿下是要奴婢去处理这件事么?其实,由杨家春去处理更加稳妥,他同朝鲜国上下都很熟,有交情。”
朱常瀛点点头。
“在釜山开商馆的事自然由他去谈,小日子都能开,没理由我大明却不能,在朝鲜地盘上同小日子做生意,这不就同琉球一般无二了么?很好。”
曹化淳可惜道,“但朝鲜不同于琉球,这关税......怕是没办法谈的。”
朱常瀛淡淡道,“我叫你来,是有另一层打算,既然济州本就养马,那就好办了。你亲自去,去面见朝鲜王,就说孤要租一块养马地。”
曹化淳顿首,“奴婢知晓了,不知半县大小是否足用?还有这价格......”
“就半县大小,至于价格,让朝鲜王自己开口!”
朱常瀛斟酌片刻,继续说道,“顺便,同李氏把收购战马这个事也谈了。再有,无论如何,你要想办法在釜山附近买下一座岛,而且最好是偏僻的荒岛,孤有用。如果李氏询问,你就说我瀛州海军巡海,需要一处补给点。”
曹化淳有些意外,言道,“殿下,若以巡海之名,其实任何一处海港都是可以的,李朝没有理由拒绝。”
“不,一定要偏僻岛屿,孤听说这朝鲜党争尤胜过我大明,还是低调一点好。”朱常瀛笑问道,“你可知我要做什么?”
曹化淳看过海图,摇头道,“请恕奴婢愚钝,近几年,北部海域极为安定,委实猜测不出殿下这是何意。”
“绕过朝鲜,派探险队探索北方。”
曹化淳愕然,“殿下,北部可都是冰天雪地的不毛之地啊。”
朱常瀛瞪眼,“昔日瀛州在人眼中不也是不毛之地么,现在如何了?”
曹化淳无言以对,领命去了。
朱常瀛很想同他解释一下北方有多重要,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身边的人虽然已经很不错了,但毕竟不是后世人,极北那种苦寒之地在大多数人看来就不适合人类生存。
我大明人就是这么傲气,视周遭如粪土,宁愿在中原饿死,也不踏出一步。
在大明,几千年来的观念就是如此,军队能不动则不动,动就是劳民伤财,就是穷兵黩武......
这种理论不能说错,但也绝不是真理。
翻开殖民史,若战争无法获利,那战争还有什么意义?
朱常瀛以为真正的原因在于,我大明的战争理论是有缺陷的,不懂什么叫掠夺。
虽然朱常瀛无法知晓沙俄是如何一步一步蚕食西伯利亚直至太平洋的,但没道理沙俄人能做到而大明人就做不到。
至于什么小冰河,或许吧,但大熊可没有被冻的灭国......
如今瀛州已稳,也是时候在朝鲜谋取一块立足地,逐步向北探索了。而满清的那位开国者,朱常瀛很期待去领教一下,只是时机未到,还要等待。
不知不觉间,已过了三日。一支舰队离开屏东,扬帆向西南航行。
克拉拉推开阁楼房门,踉跄的走下楼梯来到厨房,水盆映照出自己红润的面庞,就发现自己的嘴唇又肿了。
这个该死的大明光头水手,真变态!
同样的遭遇在女佣中早就传开了,似乎这群东方来的怪异男人有着特殊癖好,只喜欢女人的嘴!
吴天佑有些意犹未尽,看着女人肥硕的后臀很不甘心,但军规就是军规,禁止嫖妓。
但用嘴就不算......
瀛王殿下考虑之细腻,着实让人佩服。
《水手准则》是瀛州每一名水手的必修课,哪怕不识字,也会有人读给你听。
剃毛是为了减少虱虮传染疾病,对花钱寻欢的特殊规定也是这个原因,手册上印有患病男人的惨状,看一眼便令人不寒而栗。
至于是不是所有人都能遵守规定,显然是不可能的,但告知的义务已经尽到,福祸自取,自己都对自己的性命不负责,谁来管你。
算算时间,已经过半个月了,墨西哥城还没有消息传来。
这段时间,吴天佑受邀去参加各种宴席酒会,着实领略了一番异域生活方式,在摩尔加的穿针引线之下,结识了一些阿卡普尔科本地权贵富商,其目的不言而喻。
这是必然的,大帆船贸易由皇室专营,其他人只能从水手夹带私货中捞取好处,但这又能有多少呢?
所以凭借手中的货物,青螭号的水手很吃香,已经可以在整个城区啪啪乱走了。
水手也不仅仅将钱都耗费在花天酒地上,在阿卡普尔科发现的一切新鲜玩意都将是购买目标。
比如一种带刺的植物,就引起了吴天佑的极大兴趣。
稀奇古怪的玩意很多,土着的羽毛头饰、木盾、石雕、陶器、一种称为马夸维特的黑曜石锯齿剑、声称可以治病的草药......
所有这些都要买一点带回去,这不是不务正业,而是公事,是殿下的交代。
当然,从白人手中买下的物品也不少,阿卡普尔科的白人比马尼拉的白人阔气多了,也诚实多了。
好吧,其实是店铺太多,而外来人又极少,竞争压力过大。
但令吴天佑失望的,他还是没有找到殿下真正想要的,能制作透明玻璃的匠人。
王府名下的工坊已经可以制作自鸣钟,甚至怀表了,两年前就可以,但一直苦于不能制作出合格的玻璃。
一位庄园主喝醉后告诉他,墨西哥城就有制作有色玻璃的匠人,但透明度极高的无色玻璃则只有威尼斯才有。
有色就有色吧,总比没有要强!
入乡随俗,吴天佑也置办了一身西洋服饰,刚刚穿戴整齐,一辆马车就到了楼下。
最近,吴天佑结识了一位好客的庄园主,他喜欢听东方神话,同样,很有几位船员对板牙人如何经营庄园很感兴趣。
真正印证了一句话,有钱,在哪里都吃得开。
吴天佑在吃喝玩乐,杜勇却过的相当苦逼。
在阿卡普尔科的第四日,杜勇就买下了一艘单桅渔船,征得摩尔加的允许,出海探险。
这份允许,当然是有代价的,不过显然,这次出差不差钱。
这艘渔船载员30人,有一半是雇佣来的土着水手。
船只一路向南,去拜访沿岸土着部落。这很危险,出航前,雇佣来的女仆为了不损失一个大金主,很负责的告诉杜勇,有些部落人很暴力,尤其要小心阿斯特克人,遇到他们,如果不能逃走就拼命吧。如果被捉住,会被送上祭台挖心剖肝,四肢也会被肢解然后吃掉。
这样的故事并不出奇,在南洋也有猎头族,人祭就是原始社会的特色。
杜勇虽然不会被吓到,但也不会全无准备。
雇佣来的土着水手,都是在镇中的定居者,优先拜访的,也是沿岸已经臣服于板牙人的部落,大多是这些水手的出生地。
十日间,接连拜访了四座村落,收获了一些作物种子以及土着手工艺品,比如长在带刺植物上的红色果实,几种豆类瓜类种子,用树皮创作的画作。
但还是没有找到殿下所说的那种可以分泌白色汁液的树木,以及可以治疗拉肚子的树皮。
这种漫无目的的寻找比大海捞针还难,杜勇不认为第一次前来就能找到这些玩意。
前方又出现一座土着部落,据向导说,该部落自称米斯特克人,除了打鱼同种玉米之外,并没有什么值得交换的特产。
但杜勇决定还是要去试一试。
当船只逐渐靠近岸边时,立刻引起了土着人的警惕,向导不停挥手喊着奇怪的音符。
在互相不信任中,杜勇踏上了沙滩,为了表示友好,双手捧着一小卷精致绸缎。
然而这样也没有换来友善,在向导同部落人磕磕绊绊交流之后,部落人只允许三人随同他们进入部落,然后......然后就强硬的把绸缎抢走了!
杜勇果然很勇,带着一名随从一名向导,在七八名土着渔手监视下深入陆地。
当刚刚走进以草木结构为主的村落时,向导一屁股坐在地上,而后便连滚带爬的向着来路奔跑,一边跑还一边叫嚷着奇怪的土着音符。
能听出来,那是一种恐惧!
杜勇停下脚步,淡淡看着这场葬礼!
村落正中,有一座小型祭台,祭台下躺着三具尸体,土着人穿着清凉,尸体上遍布全身的脓包看的清清楚楚。巫祝正围着尸体念念有词,部落人则双手举向天空,似乎是一种祈祷仪式。
也难怪那位向导转身就跑,这特酿的是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