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为所欲为
作者:雪山一棵松   天理良心最新章节     
    “党章?民主集中制?”张天佑脸皮不自主地颤动抽搐,“在刘牛心中、眼中,早把这些规章制度抛至九霄云外去了。他的个人意志就是党章,就是民主集中制。”
    “刘牛不仅说说而已,行为更出格露骨。2013年春,乌蒙山瑶族乡山雨暴发,不少地段发生山体滑坡。乡长王孟君在如此重要的特护期,竟然擅自离岗,去朋友的喝生日酒。他联系的四方垒村未及时组织群众转移,导致该村两座房屋被山洪冲毁,一名群众遇难。”
    “县长骆雄建亲自赶往四方垒村善后,当众怒斥王孟君:‘你玩忽职守,严重失职渎职,罪责难逃。我一定要撤了你的乡长!’王孟军吓得瑟瑟发抖,当场痛哭流涕,恳请骆雄建宽恕。骆雄建不为所动,坚持要把他查办撤职。从此之后的几个月里,王孟君都如丧考妣,勾头耷脑,惶惶不可终日。”
    张美凤愤然骂道:“王孟君如此尸位素餐,造成人民群众生命财产的重大损失,查办撤职还太轻了,该移送司法机关,追究他的法律责任。”
    “人命关天,”王敏慧说,“王孟军连喝酒与人命孰轻孰重都分不清,我真不明白是他怎么当上乡长的?”
    张天佑半躺在沙发上,微闭双眼,忧愁的话语缓缓而出:“熟知内情的人没有一个不认为王孟军难逃一劫,一些盯着他乡长位子的人也蠢蠢欲动,找关系谋求接位。”
    “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三个月后,刘牛提议王孟军调至凤凰乡任乡长,骆雄建不敢反对,常委会一致通过。骆雄建会后气得一天都呆在宿舍里生闷气。”
    “是啊,这也太打脸了,”一直默默听说的欧阳灵怡也颇为不平,“换着是谁也想不开。”
    曾华怒气难平:“这不是个人是否被打脸的问题,而是宁山常委会讲不讲组织原则,守不守政治规矩的大问题。”
    “你们以为就此到止了吗?不可思议的还在后面呢,”张天佑忧郁的脸上掺杂着难忍的嘲讽,“不久,骆雄建升任邻县县委书记。时隔半年,王孟君重回乌蒙山乡任党委书记。2014年6月,他调任宁山县第二大镇南坪镇党委书记。”
    “大家叹服之余,暗地里戏称王孟君是‘涨停三连板’。”
    “稍知内情的人却叫王孟君为‘王猛子’,个中寓意自我猜测。”
    王敏慧不自主地惊呼:“这也太魔幻了,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妈妈,你刚才不是置疑王孟军是如何当上乡长的,这下有答案了,”张美凤心直口快,“县委书记就是组织,组织就是县委书记。王孟君送钱给刘牛送得猛呗。”
    王敏慧颇频频摇头。曾华沉思不语,欧阳灵怡目瞪口呆。
    “敏慧,你大呼小叫,是孤陋寡闻,小孩子心态,更魔幻的在后头。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刘牛做不到的,”张天佑脸沉如水,声寒似冰,“2014年3月的一个上午,刘牛在县信访局召开了信访联席工作会议,研究县商业事务办职工上访事宜。各相关单位领导发言后,轮到县林业局长涂升光发言了。他说:‘刘书记,我刚才听了信访联席办成主任的通报,商业事务办肖主任的发言,与我们林业局没有半点关联。局里有一些紧急事要处理,我可不可以先走?’刘牛脸顿时一沉,没有说话。”
    张天佑停下话题问:“你们猜猜刘牛随后的做作?”
    张美凤抢先说:“刘牛不作声,肯定是默认啰,涂升官离开会议室了。”
    欧阳灵怡理理额前刘海,轻声说:“刘书记黑了脸,肯定发脾气骂人。”
    王敏慧茫然说:“官场上的事我一窍不通。”
    张天佑转头望向曾华。
    曾华微笑说:“根据刘牛的脾性,涂升光被当场免职的可能性最大。”
    王敏慧边给曾华杯中斟水边说:“不会吧,县商业事务办职工的上访本来就与林业局无关,涂升光坐在那里也是多余。他请求回局里去解决工作问题,没有错啊。刘牛再霸道,总得有个底线吧。我认为他顶多是心里不舒服,批评涂升光几句。”
    张天佑哼哼冷笑:“刘牛沉思了会,拿起会议桌上的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对方接通后,刘牛面无表情说:‘蒋玉,你马上到县委组织部拿调令,立即到县林业局去任局长。’蒋玉是县政府办副主任,省里某领导的侄儿。蒋玉喜从天降,自然连说是是是。接着刘牛又给王马义打电话:‘马义,立即免去涂升光的局长职务,由蒋玉接任。’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天下奇闻,”张美凤啧啧称奇,“涂升光因一句话被免职,蒋玉因一句话而升职。免职升职都不讲规矩,倒有点象小学生玩儿戏。”
    王敏慧一脸疑惑:“涂升光哑哪?一句话都不申辩吗?”
    “涂升光听罢,如遭电击,僵直当场,尴尬无比,屁都不敢放一个,”张天佑讥笑声声,“刘牛呢,完全把呆立发懵的涂升光当作空气,若无其事继续开会。”
    “几分钟后,涂升光在众人嘲讽、怜悯的眼光中,拖着脚步,灰溜溜走了。”
    张美凤同情且愤怒地说:“涂升光,怂货!一个大男人,无端受辱被免职,难道尊严、面子都不要了吗?哪怕鸡蛋碰石头,也要给石头留一个印痕啊。”
    “凤仔,宁山县的局长既不值得同情,也不敢与刘牛顶嘴,斗牛,”王敏慧盯着张天佑身边的张美凤说,“因为,他们一屁股都是屎。”
    “涂升光如为争一口饿气,当场沉不住气,不顾一切顶撞刘牛,惹怒了刘牛。刘牛如派县纪委往死里查涂升光,一查一个准。尊严、面子在处分或坐牢面前,一分不值。”
    张天佑朝王敏慧竖起大拇指说:“老婆明事理,懂进退。但这场戏只演了一半。”
    “没结束?才一半?”张美凤不以为然,“涂升光找到了更大的官说情?刘牛能自扇耳光,收回成命?小孩子过家家也不带这样玩的?”
    “人生都可如戏,官场为何不能变成戏场?女仔啊,宁山官场可不是你想象那么简单,公平正义高悬公堂,那只是幌子,更多是暗地里私利交换。只要利益够大、够深,一切都可交换,皆有可能,”张天佑把张美凤的手轻轻握在手中,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女儿说,“你太善良、纯朴了,就象温室里的白莲花,不知道外面有风雨雪霜,刀枪剑戟,更不晓得官场的尔虞我诈,强抢豪夺。”
    “你让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让人害了你还感恩戴德。这就是我为什么以前极力反对你从政的主因。”
    张美凤低头沉思,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