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还剩半个脑袋,余晖死命扒着车厢往里看。
火车哐当哐当终于停下来,熟悉的景色映在关越三人的眼里,他们没有欣喜,只有疲惫。
“哥,你们东西太多了,乘务车厢快被你们全占了,唉,回头肯定要挨骂。”上次假装提鞋的那个乘务员垂头丧气帮着关越他们往车下抬袋子。
终点站倒是不用着急,一行人都缓着劲儿搬着。
“就这一次这么多,下次不会了。”关越擦了把汗,回头跟乘务员道谢,“麻烦你了,回头上我那儿吃饭去。”
“你们走吧,我回去挨骂去了。”乘务员挥挥手,他耷拉着脸,大概有些后悔和关越往来了,给打听过一次消息,又帮了这次忙,啥样的大哥也抵不住待会儿要被骂得狗血淋头。
“接着。”关越掏出兜里的烟扔过去。
“谢谢哥。”乘务员把烟往兜里一塞,终于有了点笑模样。
关越三人学着蚂蚁搬家慢慢挪出了站台,陈哥的倒骑驴正在路边候着。
“陈哥,搭把手。”关越远远喊了一嗓子,之前干太急,现在他们三个真是脱了力。
“你们三个弄这些就累这样~”陈哥往三儿身上呼了一巴掌,看三儿打起摆子,啧啧出声,“最近不打架,少练了这是。”
“陈哥,别提了,我这是抻着了。”三儿觉得从手腕子到腿肚子都在发抖。
“你这小体格子等再过几年还不如小关好。”陈哥笑起三儿来,“平时多动弹动弹,把你虚的。”
三儿累得皮不起来,就着袋子就往车上倒。
“起来,我和小关给人老板送过去,你和二子走回去吧。”陈哥把死狗一样的三儿拖下来,“回去记得择菜,东西我放你们店里了,洗干净等你老大回来给你炒菜吃。”
关越撩起沉重的眼皮,“陈哥,我记得没给你留钥匙吧?”
陈哥骑上车,咧开嘴,“上次不是说一起吃个饭哪,我瞧着今儿个天挺好,就顺手一下。”
袋子跟小山一样,挡住了前面的路,倒骑驴什么都好,就是东西多了挡视线。
陈哥脸皮厚也不去介意人家介意不介意,抬手就招呼关越过来给看路。
关越和陈哥带着小山去交货了,三儿和二子弯腰驼背往回挪着。
“陈哥,省城那边你有什么熟人么?”关越走在倒骑驴右边。
“那得看是哪方面的了,有的人再熟,你也不见得用得上。”陈哥吭哧吭哧骑着车,时不时去瞄关越,“你们这趟不顺当?”
“嗯,差点被扒层皮。”关越精气神不太好,说话都不带着他嘴边常挂着的笑。
陈哥挑着眉,“哪块儿地儿?”
“批发市场外头。”关越回过头,“有人么?”
“没有。”陈哥摇摇头,“但别地儿有。”
“有空给牵个线吧,我去一趟。”关越拍拍袋子,这钱真不好挣,还得是捞偏门快,可他实在是想堂堂正正的站在别人面前。
“不是道上的,打听点事儿估计行,别的够呛。”陈哥单手骑车,空出一只手拍着胸口,“哥是正经工人。”
关越有点牙酸。
撞了两次马路牙子,又差点翻了一次车,陈哥恨不得提溜起关越晃荡晃荡,“咋看得道儿啊!”
“到了,到了~”关越拍拍脑袋,里面混沌的厉害。
“大花,小关来了~”佟母远远看到,赶紧跑进店里喊闺女。
“哎呦,全须全尾回来的?”佟姐单腿蹦哒出来。
“咋说话呢~”佟母嗔了一句。
“这不夸他呢么,最高的赞美。”佟姐倚着门框看着关越带着移动的小山挪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