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穿着蓝布衫的婆子，又丑又土，王昌义觉得自己这趟活儿干得不漂亮，一点挑战性都没有，“宫家的师傅？”
    “当不起师傅二字。”马婶子瞥一眼闺女和女婿，没大事儿就好，“许多年没人喊过我娘家的姓了。”
    “妈~”萍姐回过头，满面泪痕。
    肖东海脑子空空，找他丈母娘直接去找不就完了，折腾他这番又是何必。
    “我呐，给人跑跑腿挣两个钱花花。”王昌义说着，“师傅您前一阵儿不是忙嘛，现在我看着应该是不忙了，给我的雇主解决个小麻烦呗。”
    马婶子的脸长长的，生了气便又长了几分，“让他自己过来找我。”
    “那行，都不是事儿，不过我雇主得晚点。这小两口感情好，在我这里再做会儿客，您也不用急，等您这边忙完了，我给您送到府上去。”王昌义招了手，“来，给兄弟放下来，再给人夫妻俩做两菜，别饿着了。师傅，您看这样好不好？”
    “好，好得很。”马婶子盯住王昌义，眼白明显多于黑眼仁儿，阴恻恻的，“你干得好买卖，不出两年就能红透大半边天。”
    王昌义没注意那么多，闻言哈哈笑着，“承您吉言，这几年生意不好做，要是走了鸿运，我给您封红包。”
    “好。”马婶子垂下眼，萍姐依旧坐在凳子上抽泣，“大萍，好好吃，好好喝，安心等着回家。”
    马婶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屋里只留下小两口对着桌子静默。
    静默了一会儿，肖东海出声了，“大萍，妈招到什么人了？”
    “我哪儿知道啊，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跑赌场了？”萍姐也怕，“你是经常来，还是第一次来？”
    小两口三言两语，各自起了嫌隙，把刚刚丈夫的受罪，妻子单枪匹马的孤勇，皆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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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几日吃了闭门羹，便是托人来问也只得一句——不会。等今日的小汽车从省城一路开过来，天都大黑了。
    刘秀芳带着俩孩子在马婶子家的厢房里，原因无他，小两口还在昌义家押着，萍姐公婆在自家躺着，马家叔婶在自己屋里捣鼓东西。
    “你一会儿啥事儿甭管，看好孩子就行，也别出来。”马婶子摸摸相宜的小手，自家的血脉，半点传承不沾，其实是最好的结果。
    “好。”刘秀芳嘴上应着，人却时不时偷偷扒开窗帘，是谁？又为了什么？
    小汽车停在胡同外，后座的人拉开车门，拒绝了跟班的陪同，手上提着礼物，在夜色里敲响了马家的大门。
    敲门声像是约定好的暗号，马叔开了门也不问，来人进了门也不言语。
    厢房的窗帘边有条小小的缝隙，刘秀芳透过窗户，终于在马婶子那屋房门被拉开的瞬间瞧见了那人的侧脸。
    厢房的炕上，两个孩子沉沉睡着，刘秀芳松开窗帘坐回去，和马家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此番折腾为了什么。
    天黑的透透，不多时便下起了暴雨。雨声隔绝了一切，刘秀芳的心随着电闪雷鸣打着颤。
    萍姐夫妻夜里被送了回来，一切又恢复如初，似乎什么也不曾变过。
    “你婶子累了先睡了，我送你回去。”马叔撑着把伞，夜里送人回去不大好看，又找补起来，“等家里收拾好了，再来家玩儿哈。”
    雨已经很小了，夜里沁爽的凉。
    孩子还睡着，只得包着衣服搂在怀里，好在雨伞够大，倾斜着遮住母子俩，马叔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说得。
    “刚才那个人，我认识，不是个好的。”刘秀芳的话在寂静的胡同里格外清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马叔叹息着，“没想到临老了还拖累上孩子们。”
    “婶子她？”刘秀芳总觉得不安，尤其韦晟身上的气味，令她有种微微的作呕感，“我觉得韦晟身上不干净。”
    “我不懂那些，你婶子家里干这个的，但到你婶子小时候就断了，她虽然自己悟了些，但也不精通。”马叔打开话匣子，又像是倾诉着不安，“她眼尖，但一辈子也就小打小闹给身边人看看事儿，都不是大事儿，小来小去的那种。”
    刘秀芳静静听着，鞋子不小心踩在水里，粘上来的泥巴甩也甩不掉。
    “大萍也不懂，瞅着相宜也没那个根，挺好的事儿。那些东西断了就断了，没啥大不了的，平平安安的多好。”马叔一叹再叹，声音回荡在无人的街头，更显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