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稍显幸运的那些配角,如其他男男女女,虽屡次构陷女主阮宁筠,最终不过承受数载囹圄之苦,刑满释放后,又复起波澜。
洛妍心中疑惑难解,难道只因他们是书中较为重要的配角,便连死亡亦需如此憋屈乎?!
她愈思愈感愤慨,恨不得将原着作者捉来,乱棍惩治,何不着甜蜜小品,以悦人心,偏要编织重重阴谋,且笔下人物皆不得善终,实乃憾事。
览书之时,洛妍于评论区发现,除女主之外,呼声最高的便是谢澜与左舒雨。
此二人乃文中关键配角,左舒雨未曾对女主或男主有何不轨,纯属无辜受累,代人受过。
烦扰至极。
洛妍目光落于地面上忙碌搬家的蚁群,长队蜿蜒,缓缓前行。
古语云,蚁迁预示风雨将至,洛妍心绪起伏,似这天气随其情感变换,喜则晴空万里,忧则阴雨绵绵。
谢澜未料及她所言乃此,一时愕然,见少女蹲地不动,思绪飘远,他沉吟片刻,亦随之蹲下,伴其身侧。
“是指我?”他问,虽觉言中似有自己,然直觉告之,她所言非止一人,左舒雨之离去令她情绪低落,故其中必有其身影。
洛妍含糊应道:“自然包括你,尚有他人。”
谢澜轻哦一声,此次并未因她心中尚有他人而醋意横生,他目光深深,凝视面前少女,复问道:“何故忽有此念?”
洛妍:“……”此问何以作答?突发奇想而已。
见她沉默,谢澜也随之静默,片刻之后,见她仍未言语,情绪仍旧低落,他思索再三,言道:“人之一生命运,自降生乃至初临世间,便已注定。”
洛妍闻此言,愈发不解:“不可抗争乎?命运当握于己手。”
“试问,命运可愿?”谢澜仰望苍穹,思绪飘远,神色转暗,淡然言道:“命运本就不公。‘天公无私,待人皆平’,此言我素来以为虚妄。”
“君不见。”他牵起洛妍之手,指向彼方,一老丐坐于路旁,年迈体衰,目盲非伪,世界于他一片漆黑。
谢澜兼职时,常见此老丐,亦曾以薪资相赠。
他轻声对洛妍言:“君以为,此般景象,可谓公乎?目不能视,唯赖听觉,然年岁已高,听觉亦衰,我曾目睹恶少窃其食资。”
“或许他亦有所察觉,却无力阻止,深知无望,恐反遭欺凌。”
洛妍顺着其所指望去,耳畔是少年清冷之声,只见有人向老丐碗中投币,老丐似有所感,向着前方躬身致谢。
莫名之间,她眼眶泛酸,欲泣。
她问:“或是因其德行有亏,常行不义,故……”
“吾非言其为圣贤。据我所知,因其目盲,不愿误人,故于福利院收养三子,育之成人,然三子皆弃之不顾,无奈之下,流落街头。”
洛妍一时语塞,此类悲剧,现实中亦比比皆是。
谢澜瞥她一眼,续道:“世人常言,天公为你闭一门,必开一窗,实则不然。那些起初困顿,后突现转机之人,皆因命运使然,低谷仅是其人生必经之路,一旦度过,依旧故我。”
“世之不公,莫过于此:有人生而尊贵,有人生而卑微;有人求生若渴,天公却不赐其生路,残忍剥夺其一生;有人对世绝望,求死无门,却屡屡获救。”
“而你,身为旁观者,唯有静观,无力相助。所能者,不过是在他人恶语相向时,沉默以对,或助其反击。”
洛妍不堪再听,心痛难忍,忙掩其口:“勿言,言之使我欲泣!”
该死!
她猛然忆起书中谢澜遭受父辈虐待之景,以及他上午展示于她的烟疤。
虽未详述,洛妍却能依稀勾勒那画面。
幼小的谢澜被其父按倒在地,眼头灼肤,拳脚相加。
仅是想象,她心已微痛,悲从中来,难以言表。
谢澜移开她的手,“此刻可有所悟?”
“虽仍不明,然……”洛妍深吸一口气:“吾不愿再思可否??”
他言之凿凿,洛妍每念及他往昔、今日乃至未来之遭遇,皆感心酸。
该死的作者,吾誓取尔全家首级!
“如君所愿。”见她情绪稍缓,谢澜亦随之宽慰,言道:“勿再纠缠此题,愈思愈惑,陷入轮回。”
“何不以吾为念。”
洛妍:“……”
去他的。
“谁人思你。”她揉揉酸涩的眼,“吾等现往何处?”总不能久蹲于此,观天色将变,雨势将至。
“君欲何往?”他未答反问:“吾随意,君行吾随之。”
他本无归处。
洛妍思虑片刻,摇头:“未知。”
她挣脱谢澜之手,欲起身,奈何久蹲腿麻,站立不稳,几欲仆地,幸得谢澜援手相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