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离开?”
简短的询问很快被四周的黑暗所吞没,但在林魂和安德烈原本平静的心田之中连绵回荡。
现实不是想要逃避就能够逃避的,一场梦后该继续的旅程依旧是需要面对。
该走的只能走,不该留的不能留。
空气宁静几秒,两双眼瞳在黑暗中久久对视。
林魂起身,恭敬地对师父行了一礼,坦然说道:
“师父,我也只是初次时间旅行罢了,我也不知道我会什么时候离开,,甚至是否会回到我的那个时间段我也无法确定。”
安德烈眉头一皱,心里涌起担忧,却又暗藏着一丝窃喜。
他也是人也是有自己的私心,不过冷静下来一想心中的悸动很快被理智战胜,
「如果过去的弟子留下,现在的弟子又该怎么办?」
在心里他再次坚定一个观念: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安德烈思考了一阵。
于此同时,林魂也在绞尽自己的脑汁,他也有自己的顾虑,
虽然和师父在一起以后只需要每天打打铁,直接少走几百年弯路以后的日子都有了,
但是林魂知道随着火焰不可逆转的衰弱,黑魂世界神族文明的毁灭是必然。
覆巢之下无完卵。
自己现在处于黑魂一的时间线,正是一切毁灭初显,还有和平发育的机会。
要是一直呆在师父的时间线,无法提升实力,心里是舒服了,却和慢性死亡无异。
想着这些,林魂忽地侧头,眼睛望着四周,他没有透过黑暗注视别的事物,他注视的仅仅只是黑暗。
「如此深邃的地方,在我的记忆中除了深渊也就剩下黑魂三之前的无火祭祀场。」
「之前借助微弱的火光我发现自己的位置正处于一个盆地之中,四周都是高台。」
答案显而易见,安德烈的时间已经几乎快要到文明的末期。
林魂想到这心里一动,
他可不认为自己会放弃解救师父,这么长的时间就是猪也该成仙了,区区穿越世界也不足挂齿,可就是这样师父还是在这里打铁,
「中间一定出现了什么事情。」
师徒二人各自心有所想,却又都在想着对方。
考虑到时间的严重性,安德烈迅速做出了决断。
他取下腰间的铁锤轻轻敲击铁砧,“当!”爆发的声音和光亮吸引林魂的注意力。
迎着弟子的眼睛安德烈注意到林魂眼中的忧愁和疑虑,他在黑暗中展露笑颜,捏了捏林魂结实的手臂。
他只以为是弟子担心无法回到过去,难得地安慰道:
“不用担心,时间虽然神秘,但是世间流传的传说中总是有他们的痕迹,相信我慢慢尝试你一定可以回去的。”
话语粗糙,其中蕴含的关心是一点不少。
说完这句话,安德烈的心头抽搐一下。
林魂无奈地回以微笑,没有将内心的疑虑说出。
未来的事情未来的自己会做。
现在的自己告诉师父除了让他徒增忧愁,也没有什么别的用处,说不定还会打乱计划,唯有保持适当的沉默。
察觉到手臂上的力量,林魂眉心松缓,迎着那道担忧的目光笑到:
“是啊,有来就有回嘛,总是有办法回去的。”
始终,林魂都是有信心能够回去的。
安德烈收回铁锤,通过动作将林魂的注意力凝聚。
之前因为担心弟子没有来得及说出的想法,现在全盘托出:
“你出现的时候篝火莫名其妙地燃起,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在黑暗中游走的时候曾经观察过,除了你再也没有其他的存在。”
“篝火的独特性质也与时间的力量息息相关,你穿越时间的契机应该就在篝火上。”
人生的长度已经足以化为长河,回顾林魂出现的点点滴滴,根据自己的经验,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完后,林魂回顾自己穿越的前提,
「也是触摸到了篝火我才完成穿越的,师父的推论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说完在林魂独自思考的间隙安德烈从椅子上起身,向着杂物的外围走去。
他的动作很轻微,每一步都是脚尖着地,身型高大依旧不影响他的行动迅速。
四周的黑暗将他发出的任何一点细微的声音尽数吞没。
等到林魂回过神来,师父已经提着螺旋剑回到面前,一手托住剑身,一手提住剑柄,向林魂一递:
“喏,天这么黑怕你找不到路,螺旋剑为师帮你取回来了,拿去插进篝火中试一试就知道我的推断对不对了。”
看到林魂呆愣的模样,安德烈忍不住又想要敲,不对,是拍一拍他的脑袋,奈何手中持剑,只能口中催促道:
“臭小子!看什么呢!赶紧拿走!能回去就早点走别在这惹我心烦!”
顿了片刻安德烈继续说道,不过这一次的声音小了许多,语速又急又快好似蚊虫嗡鸣:
“要是回不去也别着急,你我师徒二人总是能想到办法的。”
林魂甚至没有听清师父的后半句话,他的眼中注视着师父的双手。
不知何时,那双粗糙的大手已经缠满红褐色的布条。
对于一个常年在火炉旁工作,更是拥有超凡力量的铁匠来说,区区的高温他应该早就习以为常。
但即便有不知名布条阻隔师父的手掌依旧在螺旋剑上炽热的高温灼烧中颤抖不已。
林魂赶忙一把从师父手中夺过螺旋剑。
难得的安德烈松了口气,转瞬他又将担忧的目光放到林魂身上。
作为手持过螺旋剑的他对于此刻螺旋剑剑身的高温最有发言权。
尽管林魂初次当着他的面拿起螺旋剑时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
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螺旋剑已经开始躁动。
师父打算一旦林魂表现出任何不适,他就会立刻从其手中夺回螺旋剑直接丢的远远的。
除了通红剑身盘旋的余火握在手中林魂感觉此剑一如既往的温和,在师父手中孤僻的野狗,就像有了家一样变得温和。
安德烈忍不住眨巴眨巴眼睛,四指揉搓着仍旧刺痛的掌心,试探地询问:
“小子,你,你感觉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