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和宣平是之前一起去农村支援过的知青。
    他们那个时候算是第一批响应国家号召的知青，所以一起打下了坚固的革命友谊。
    回城之后，几兄弟因为各自的工作开始分道扬镳。
    广陵进了轧锟厂，宣平则是参军入伍了。
    60-70年代，通讯很不发达，所以两人平常都是靠着书信往来，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面。
    虽然很久不见，但是时间却让两人的友谊变得更加纯粹。
    广陵拉着宣平说了好一会儿话，说到最后，宣平才告诉了广陵自己过来的目的。
    原来他现在是啊凉山军区养殖部的负责人。
    别看听起来似乎名头不咋的，实际上却是个相当有权力的职位。
    因为计划经济，所以整个啊凉山的养殖业都交给了当地的军区负责。
    军区干脆把整个啊凉山的养殖整合在一起，便形成了养殖部。
    整个养殖部现在总共管理着，三万多头牛，五万多头羊，另外还有几千头猪和各种小牲畜。
    虽然只是个团长，宣平在整个啊凉山说话的份量跟师长都没啥区别。
    这次过来石峰村，就是想要多订购一些生物饲料，方便养殖。
    ......
    “宣平，饲料厂可是我儿子自己的产业，你小子可别压价哈！”
    广陵笑呵呵的说道。
    “这哪能呢。”
    “小侄子，我们这次军区指标原本是想要订购两百吨生物饲料，不过既然是你的产业，那我必须捧场，最少也要订购四百吨。”
    “当然这只是一个月的量，我们是属于长期生意，后续会继续增加订购数量。”
    “至于价格，原本我还真想要压点价格，毕竟我都定了那么多，但你老子都开口了，那就按照现在的市场价，怎么样，小侄子！”
    宣平看着广浩的眼神真跟看自己亲侄子的眼神没啥区别。
    入伍之后，他一心扑在工作中，别说儿子，就连媳妇都没娶。
    现在看到老大哥的儿子，咋不跟对待自己的亲侄子一样呢。
    一口气订购四百吨，而且还是市场价，一个月的量。
    这个数量，饲料厂要是能够吃下来，恐怕直接一口气就要吃成一个胖子。
    多的不说，按照目前生物饲料毛利率在差不多50%的样子，四百吨生物饲料，那就是差不多两万多块钱的利润。
    一个月两万多的利润，这甚至能够比得过轧锟厂一个大车间的利润了！
    粗略的算了一下利润，艾国忠瞬间眼睛都红了。
    一个月两万多，一年二十多万，那个村一年能够干这么多啊！
    到时候别说吃穿不用愁，家家户户都能直接达到小康水平。
    “没问题，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您想要多少生物饲料，我们都可以提供！”
    艾国忠赶忙答应了下来。
    “行，既然都没问题，那我们就先签一份合作协议吧。”
    “虽然我很相信小侄子你们，但还是要给上面的领导交个差！”
    说着，宣平就从旁边的公文包里面拿出一份协议。
    看得出来，订购生物饲料的事情他们早就准备好了。
    接过合同，艾国忠赶忙递给广浩，结果没想到，广浩看都没看一眼，就把合同放在了桌子上面。
    “不好意思，宣团长，这份合同我们不能签。”
    广浩说道。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愣。
    “广浩侄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市场收购价不行，你还要涨价？”
    “我们要的数量多，而且我们军区预算最高就这么多，实在没有多余的钱能够涨的起来啊。”
    宣平说道。
    几百吨的大买卖可不是平常的小打小闹。
    一分钱的差距，最后也是几万块钱的收入。
    宣平过来，上面也是给了他标准的。
    生物饲料收购价格最高不能超过五分，要是超过了五分，那他们今年的财政压力就有些太大了。
    “妹夫，这个数量你还涨什么价格啊，四百吨，整整四百吨饲料，一年可是几十万的收入，几十万，足够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就连艾国忠都在旁边劝道。
    “哈哈哈，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涨价，我没有答应的原因只是因为，宣叔叔订购的数量已经严重超过了我们的产能。”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有钱也做不了那么多的问题。”
    “三哥，你现在天天都泡在饲料厂，你自己计算一下，我们每天拉满，产能有多少。”
    广浩笑着说道。
    一言惊醒梦中人。
    听到广浩的话，艾国忠这时候才幡然醒悟过来。
    对啊，就算按照这个价格接下来了这么庞大的订单，饲料厂也根本消化不了。
    现在饲料厂已经是三班倒，加班加点的状态，五台粉碎机每天工作时间拉满，一天的供货量也只有区区六吨。
    一天六吨，就这个产能，一个月都完成不了四百吨的零头啊。
    “这...”
    “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对啊，目前饲料厂就这么高一点产能。”
    “完成积压的订单都有些费力，更别说再接四百吨的大订单。”
    艾国忠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彻底的蔫了。
    “产能跟不上，广浩侄儿，这是什么情况。”
    宣平皱着眉头问道。
    广浩详细的跟他解释了一下，饲料厂各种机械严重缺乏，想要制作那么多的生物饲料，就靠这几台机器和这些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听完他的解释，宣平的眉头却越皱越深了。
    “广浩侄儿，我们这边的订单你能不能想办法给我们挪点出来啊。”
    “今年大旱，我们养殖部可是承担了非常重的任务。”
    “要是把这批牛羊养不好，到时候可就控制不了今年的灾情！”
    “所以无论如何，我们这四百吨的生物饲料都必须完成。”
    宣平郑重的说道。
    今年大旱，整个川蜀的领导班子早就开会讨论过了。
    根据专家预估，到时候整个川蜀70%的粮食会受损，其中30%的粮食将直接绝收，受灾人数将突破百万人。
    百万人需要的粮食是个天文数字，这么多粮食，其他省份也支援不了那么多。
    所以今年抗旱救灾的最后一道防线落到了啊凉山养殖部门。
    今年的牛羊一头都不许贩卖，等到大旱降临，这些牛羊就是大家能够扛得住饥荒的最后一道防线。
    所以这道防线绝对不能出问题，不然就是上百万的老百姓受灾，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