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套餐便宜又实惠,白罄点了一份后,店员没过一会就打包好了,他拎着袋子,牵着藿藿,和包得严严实实的刃走出了快餐店。
风总是往藿藿的衣领子里灌,白罄替她将外套的拉链拉好,温暖的代价就是女孩的下巴老碰到拉链,硌得也不舒服。
“下次还是买卫衣吧。”
白罄在心里这么想着。
他没有给藿藿添置过衣裳,到现在为止她的衣服都是从之前那个家里带过来的,距离遇到尾巴已经过了半年,藿藿的家人还是一次都没来过白罄的院子,甚至金人巷里都见不到他们。
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藿藿这个孩子。
曜青的冬天实际上也只是冷一些的春罢了,那里不常下雪,在白罄的记忆中,曜青的雪屈指可数,作为常年在外征战的仙舟,或许是因为冬季并不适合战事,生态系统圈早就将这季节删了也有可能。
罗浮外贸发达,风景宜人,自然需要四季作为吸引游客的手段。
茫茫宇宙中,组织来罗浮游玩的旅游社这些年也赚了不少钱。
藿藿的脸蛋被冻得有些发红,她摘了手套,白罄给了她一盒薯条垫垫肚子,她就认认真真地盯着手里的薯条,拿出一根来“咔嚓咔嚓”像是仓鼠一样一点点啃着。
热气在低温中凝结成了水雾,飘散在空中。
“银狼执行任务的方式被称之为‘游戏’,她本人在哪都不奇怪……”
刃解释道,说话的时候口罩上下动着,老从鼻子上掉下来,白罄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是刃鼻梁太高了还是口罩太小了。
“来都来了,看看你在罗浮的据点。”
白罄故意用了“据点”这个词,刃一声不吭,任由他跟着,一路兜兜转转,拐了几个来回后,他才敲响了一间破落小屋子的大门。
银灰色头发的女孩打开门,她穿的很有电影里那种黑客的感觉,深灰色的瞳孔先定格在刃手中的儿童套餐上,随后又抬起眼,打量了一番刃身后的白罄和藿藿。
“是你的朋友么?”
她的声音有些稚嫩,但口吻却出乎意料的成熟。
“嗯……”
刃低沉地应了一句,银狼这才将门敞开,放几人进来。
屋子不大,但正如麻雀一般五脏俱全,卫生间,两个卧室,一个客厅。
厨房和客厅共用,虽然有些不方便,但考虑到星核猎手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也不缺钱,倒是也无妨。
银狼接过了刃手中的袋子,就将里面的吃的一点点摆放在桌上,见到藿藿那怯生生的样子,她从盒子里抽出一根薯条叼在嘴边,像是不良少女吸烟一般:
“来都来了,一起吃吧,我看到你们也买了一样的。”
这话说的,忽略四人中两个通缉犯,两个十王司人员不谈,其实还是挺温馨的。
整个小桌被摆得满满的,白罄看着藿藿,女孩盯着对她来说有些厚实的汉堡无从下口,见到师父在看她,脸上不由有些羞赧的意味,还有几分局促不安。
“没事,也可以分开吃……”
白罄话还没说完,银狼就打断了他的话:
“异端,汉堡是不能分开吃的,这就是被开发者设定好的正确通关流程,一口咬下去才最好吃。”
女孩说话语速很快,白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尾巴从藿藿的身后飘了出来,哈哈大笑:
“龙疯子,一天看你吃两次瘪,爽!”
要是换在以前,尾巴是绝对不敢跳脸的,只可惜距离白罄上次揍它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
显然,岁阳的记性或许并不是那么好。
“这就是你的戒指老爷爷?平时寄宿在你的尾巴里?”
银狼和藿藿的个子差不多大,她们两个自然也坐在一起,见到尾巴飘了出来,银狼有些好奇。
“戒指……老爷爷?那、那是什么意思,抱歉,我不太懂……”
藿藿最终还是先吃了一口上面的面包,咽下去了之后才小声开口。
“唉,就是类似于外挂一样的东西,比如危急时刻上号帮你打伤害什么的……”
银狼也没露出不耐的神色,一堆专业术语听得藿藿一愣一愣的,不过以她的理解能力,琢磨了一会后也还是明白了个大概:
“嗯……它是尾巴大爷……是岁阳,会附身宿主,附身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银狼的眼神依旧平淡:
“真是古早的设定,不过还算能打,这条燃烧的尾巴特效也不错,对了,你打游戏吗?”
“游戏……你是说幻戏吗?”
仙舟人将影视娱乐之类的东西称作幻戏,玉兆可以进入星际和平公司的星际和平互联网,所以玩游戏追剧之类的事情成了无尽形寿的仙舟人生活中相当重要的一环。
若是真的没有任何缓解压力的东西,那恐怕仙舟人七百岁陷魔阴的标准还得再往前拉一拉。
见到两个人聊的火热,白罄也没有上前打断的想法,藿藿能交朋友显然是他乐意见到的。
虽然朋友是个通缉犯,但总比没有强吧。
“你越来越像她了。”
刃开口道:
“白珩当年……看你也是这样的眼神。”
不知道是这样的情景触到了刃哪一条神经,他神色有些痛苦,断断续续地说出了那个记忆深处,已经消失了很久的名字,白罄托着下巴,眼神中只有藿藿:
“是吗,可能当时我也是这样的小孩吧。”
“那,饮月之乱……为何你和景元那般,袖手旁观。”
刃咬着牙,一字一顿地挤出了这句话:
“镜流堕入魔阴之时,你又为何……闭门不出。”
白罄闭上眼睛,这些话语在他耳边围绕,汇聚成了古海的罪愆。
“可我已经陷入轮回了啊……”
轰!
窗户突然被大风撞开,白雪涌入房中,银狼嘴里还叼着薯条,连忙下桌小跑着前去关窗。
而藿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白罄身前,挥了挥手:
“师父怎么在发呆……?”
白罄捏了捏她的脸:
“刚刚你刃叔有说什么吗?”
“没有哦……师父和师叔都在发呆……”
藿藿有些疑惑:
“是我没听见吗?”
“老子也没听见。”
尾巴大爷不情不愿地帮藿藿说话。
“是么?”
白罄脸上的神情有些发愣。
冬汹涌的来了,当年的回忆也飞溅成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