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早,后勤的车还没回去,正好搭顺风车。
师兰心事重重地坐车回到家里。
在路上她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把这次在省城遇到的事情告诉方玉梅。
最后还是决定告诉她。
一来让她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提高自身的警惕性。
二来也是想借机问问,她爸有没有什么仇家。
霍骁也百思不得其解。
他将师兰从随军开始的所有经历都回想了一遍,也没找到会有什么问题。
也只能寄希望于没见过面的老丈人这边会不会有所突破。
方玉梅听说闺女差点出事,吓了一大跳,拉着人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
“外头这么危险,咱们还是不要出门了。”
她后怕地拍拍胸口,旋即又想起马上就要跟着女婿出远门,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查清楚是什么人要害你吗?”方玉梅恨恨道,“查到了赶紧把人抓起来,最好判个死刑!”
“就是不知道啊。”师兰狐疑地问她,“妈,我爸会不会有什么仇人在外头,人家来寻仇吧?”
方玉梅一愣,立马否认说:“不可能不可能!你爸是天底下顶顶好的人,跟谁都没矛盾,哪会有什么仇家呢?”
“哪有人从来不跟别人闹矛盾的?我爸还不是跟爷奶不来往?”师兰反驳她。
“我爸的遗物都在这边吧,我能不能看看?”
见她一问三不知,师兰决定自己翻翻看。
“那是你爸的东西,当然随便你看。”方玉梅去房间里把那个黑色的大布包拿出来。
“这是他的笔,画纸,这是墨锭子,这是书信......”她把包打开。
师兰若有所觉,手径直朝信拿去。
她率先把那封信给打开了,却发现里面厚厚的三张纸,只有一张上写了潦潦几句话。
意思就是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他现在过得很好,并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
甚至前面还有涂改。
师兰觉得有点不正常。
师宏志这个人,对外称没读过几年书,实际上很有文化,一手字写得行云流水、秀丽隽永。
甚至还通晓医理。
可这几句话不仅有涂改,还略为潦草。
师兰猜测,或许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写信人的心绪并不平静。
她蹲坐在地上,仔细回顾原主记忆中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可惜的是,那时候原主在学校读书,早出晚归,没有什么特别的。
“妈,你知道这封信是什么时候写的吗?”
师兰问完自己都笑了。
方玉梅之前甚至都不晓得还有这封信,是上次她翻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抖落下来的。
怎么可能知道写信的时间。
却不料方玉梅将信纸拿起来,放在鼻尖轻嗅。
“应该是你爸出事前不久写的。”她说。
“如果是早就写好的,按照你爸的性子,他不可能拖拖拉拉这么久不寄出去。”
师兰倒是想起一个可能,“这张可能是草稿,才不小心塞进了宣纸里。”
言外之意,信已经寄走,只是废纸落下了,并不能确定是因为出事才无法寄出。
方玉梅否认说:“他喜欢自己做墨锭子,还往里面放中草药,这个味道的墨是他那一年新做的,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才能用。”
“就是这个味,没错的。”她又深吸一口。
师宏志有保存旧物的习惯,若真是出事前刚写还没来得及寄出去的回信,那来信肯定还在遗物里。
可是师兰翻了翻所有的信件,却没找到日期相近的。
师宏志不愧是在外闯荡过的,这些信来自大江南北,甚至还有冰城寄来的。
“不对啊!”师兰一封封看过去,指着其中一封说,“我爷奶不是还健在嘛,这里说什么,‘怜你少年失怙恃’是什么意思?”
师家老爷子老太太可就在隔壁公社,虽然不来往,但原主记忆中这一点确实真真实实存在的。
“怙恃”是父母的合称,‘少年失怙恃’不就是年轻就没了爹妈?
师兰又看了看,确实这封信是写给师宏志的,姓名地址都没错。
“其实你爸是你爷爷的养子。”方玉梅猝不及防说,“就因为是养子,所以结婚分家的时候,你爷奶啥也不分给他,他就来大队这边了。”
师宏志风趣幽默,方玉梅对他是又爱又敬的,很多事情师宏志不说,她就不问。
导致现在也是一知半解的。
更何况,方玉梅也不喜欢提起自己那几个糟心姐弟,所以对师宏志以前的事并不好奇。
师兰也明白,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秘密的,就像她,应该永远都不会将自己穿书的秘密告诉霍骁。
“最好还是去老家调查一下,邮局那边应该会有记录,如果真是少了一封近期的信,可能那才是关键的证据。”霍骁总结道。
“邮差说不定也会有印象。”
师兰也知道,“可咱们现在哪有功夫回老家?”
不弄清楚吧,她心里又闹得慌。
交给别人她也不放心啊!
整个老家也就一个何二哥能用,可现在正是忙着做酱的时候呢。
“别慌。”霍骁安慰她,“过年回去的时候我跟县武装部的人留了通信方式,回头打听打听。”
还没等师兰想出个所以然来,房间里的两个孩子已经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师兰的声音,嗷嗷大哭起来。
霍骁箭步跑去哄孩子。
师兰也紧跟其后。
现在孩子还不到三个月,身上骨头还没长好,抱的姿势很重要,霍骁一个人也哄不了两个。
孩子哭声一响,方玉梅脑子里那根弦都条件反射的拉紧了。
昨天她一个人在家带娃,可谓是手忙脚乱,哄了这个那个哭,哄好那个这个又不高兴了。
师兰一进去,两个孩子胡乱朝她挥着手。
她抱着妹妹哄,哥哥在霍骁怀里往她这边看,小眼珠子盯着她,仿佛在控诉她偏心一样。
“也不知道随了谁。”师兰嘟囔道,“一个个现在就知道争强好胜了。”
“怎么我带的时间比你长,结果反过来都稀罕你不稀罕我呢?”霍骁也纳闷了。
两个偏心眼的小崽子,也不记得是谁晚上起来,给他们喂奶换尿布擦屁股。
“哼~我生的当然跟我亲了。”师兰得意道得翘起嘴唇。
霍骁见她笑了,嘴角也跟着扬起。
方玉梅被孩子吵得头大。
怎么她家师兰小的时候那么乖呢?饿了就吃,吃饱就睡,从来不闹人。
因为霍骁、闵沧、陆敬深都要调职,组织就安排大家一起过去。
连行李怎么运都有通知。
除了随身物品外,全部家当都可以运走,特事特办,走的是部队的运输路线,绝对不会丢。
至于家里的橱柜、床等带不走又花了钱的大件,只能送给关系好的朋友了。
三天之后,在大家的目送中,师兰一家、闵沧父子加上陆敬深,一伙人坐车离开了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