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下午,脚都酸了。”
两人抱了一会儿,师兰感觉有点困了,打着哈欠从他腿上下来。
“你躺床上去,我打盆热水来给你泡泡,再按摩一下。”
“好!”
有劳动力可以使唤,师兰毫不犹豫照做。
半躺在床上,脚丫子放地上,抬头看着顶上的房梁,突然回忆起刚去部队随军的时候。
那次,坐了几天火车她腿脚都水肿了,也是霍骁给她泡脚,帮她按摩。
“想什么呢?嘴角都咧到天上去了。”霍骁端着水进来就看到她在傻笑。
“想男人呗。”师兰瞥了他一眼,“想这个近在眼前的男人。”
霍骁笑了笑,走过去把她的拖鞋脱了,将脚丫子放进水里。
等水冷了再擦干,将人腿放到床上,自己坐在床脚,捧着师兰的脚给她按摩穴位。
他的手掌很大,单手也不妨碍干活。
师兰舒服地直哼哼:“还记得我刚从老家去部队的那天吗?你也是这么给我按的。”
“当然。”霍骁唇角翘了翘,“某只小猪累极了,我还没按完就睡了过去。”
“谁是小猪?明明是你按地太舒服了,催眠!”
“真这么舒服?”
师兰:“那当然!以后你在家每天都给我按按。”
“好。”霍骁温柔地应着。
按摩完了拿过袜子给她穿上。
突然瞧见脚底板上,有几个明显刚愈合的伤口。
他眼神暗了暗。
“怎么弄的?”
“啥?”
“脚上的伤口,怎么弄的?”
一般来说,脚还是相对比较不容易受伤的部位。
“哦,你说那个啊,我都忘记了。”师兰半真半假地回答说,“上回有急事穿拖鞋出门,结果鞋坏了,被路上的石子划破的。”
霍骁严肃道:“穿鞋顶多也就两分钟,以后不许再穿拖鞋出门,容易伤到脚。”
“知道了知道了,凶什么凶。”师兰白了他一眼,“还不赶紧伺候我,再不开张都要长蜘蛛网了!”
“什么蜘蛛网?”
霍骁又一次听到新鲜词汇,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在深山老林待久了,跟不上时代的脚步。
师兰掀开睡裙,“联系上下语境好好想想。”
“......怎么想到的这种比喻。”
竟然还真的有点底层逻辑,长时间没人光顾的地方确实容易结蜘蛛网。
不过用在人身上,多少有点怪怪的。
“昨天不是刚......?”
“咋?你不行啦?”师兰上下扫了扫,“果然......”
霍骁被她看得颇不自在,“果然什么?”
“果然,男人过了三十,能力就断崖式下跌,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随军的时候,只要这家伙在家,除非她强烈拒绝,不然能夜夜笙歌。
“我是怕你不舒服。”霍骁无奈地否定了她毫无理由的猜测,“昨晚也不知道是谁哭着闹着说不要的。”
“再说了,这事儿跟年龄没关系,天生的。有的人二十就不行了,有的人七十岁了也还有。”
“再磨蹭,盆里水都干了。”师兰撇撇嘴,“这肉吃了上顿没下顿,我可不就得一次吃个饱。”
“行,一会儿不许哭。”
霍骁单手端水,加快脚步利索地出去倒完,洗完手进屋后将房门反锁上。
*
次日师兰早上没课,躺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乔月舒一早起来,去外面买了一大家子的早饭,自己匆匆吃了几口就坐车回了学校。
方玉梅知道师兰的课表,也晓得女儿跟女婿好不容易聚聚,小年轻正是把持不住的时候。
起不来也很正常,就让她好好休息,交代孩子们不要打扰。
霍骁陪着两个孩子吃饭。
鸿飞捧着豆浆慢慢喝着,嘴角挂上了一小圈白沫子,还时不时看一眼霍骁。
等到饭都快吃完了,他才试探着问:“爸爸,你今天可不可以送我和妹妹去学校?”
霍骁特意起早,当然是为了送孩子去托儿所。
不过他还是多问了一句:“当然可以,不过爸爸想知道,为什么鸿飞想要爸爸送你们呢?”
鸿飞抬头看了看。
外婆和钱奶奶都不在屋里,他才小声说:“别的小朋友说我和妹妹没有爸爸,我想证明给他们看,我们是有爸爸的,爸爸是大英雄!”
霍骁看着孩子们天真的面庞,心脏揪了揪。
雁云凑过来,歪着脑袋道:“我知道我们有爸爸,妈妈说了,爸爸是在做大事,所以没时间陪我们。”
“吴奶奶还说我爸爸是老男人!”鸿飞突然起来。
霍骁愣了下。
这两年来,他担任的职务十分紧要,工作也很多涉及保密的地方。
师兰作为家属,也不能在外面说跟他相关的事情。
她带着孩子住在外面,身边没有男人,长得又这么出挑,别人背后估计说了不少闲话。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师兰还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却从未对他说起过。
他嘴唇抖了抖,对上两个孩子懵懂的眼神,又努力扬起一个笑容:“别人说什么不重要,雁云、鸿飞觉得爸爸是老男人吗?”
雁云看了看他黝黑的皮肤,跟哥哥对视一眼,双双点头:“老。”
霍骁:......当他没问。
“爸爸是帅气的老男人。”
雁云下意识觉得爸爸好像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立刻找补。
“还是力大如牛的男人!”鸿飞急忙说,“我昨天看见爸爸一把就将妈妈扛到肩上。”
“快吃饭,吃完爸爸送你们去学校。”霍骁感觉脸皮臊得慌。
他抓紧时间又刮了一遍胡子,穿戴好衣服,这才领着两个孩子出门。
鸿飞背着书包自己走在一侧,手拉着霍骁的衣角。
霍骁则是单手抱着女儿。
高大的身影和笔挺的站姿,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神。
“方老师早上好!这是我爸爸!”
“李阿姨早上好!这是我爸爸!”
一路上,俩孩子的眼睛像雷达一样灵敏。
但凡是认识的人都要上去打个招呼,高调地向所有人宣告,身侧的男人是他的爸爸。
他和妹妹不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妈妈也不是漂亮的坏女人。
到了托儿所,还要拉着霍骁的手,介绍给老师和小朋友们。
霍骁全程配合,弯着腰跟小朋友们打招呼,脸都笑僵了。
等到时间快到了,他才得以脱身离开托儿所。
走到半路,又发现闺女的水壶还挂在他脖子上,只好折返回去送。
小朋友们正坐在教室里,老师让他们围绕“我的爸爸”介绍几句。
鸿飞第一个举起手来,得到老师允许后,用手比着手枪的样子,“我爸爸很厉害,他敢杀人,突突突。”
老师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她一直都知道托儿所家长们对师兰的猜测,不过师兰好像没在意过,她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在孩子们说兄妹俩没有爸爸的时候,一而再地制止。
今天看到鸿飞和雁云的爸爸真的出现了,就想趁这个机会,让孩子们再次改观。
谁知道这孩子一上来就是这种话。
“鸿飞是不是听错了呀,咱们父母都是正常人,不能杀人的哦——”老师苍白地解释着。
“切!这算什么,我爸爸也敢杀人,还杀了两个!”一个胖乎乎的小朋友站起来大声说。
“我爸爸敢杀猪,你爸爸敢吗?”
“杀猪谁不敢?我爸爸当然敢!”
鸿飞见没有人关注自己了,立刻用最大声音喊道:“我爸爸敢吃屎!你爸爸敢吗?”
胖乎乎的小朋友愣了一下,又反驳道:“敢!我爸爸一次吃三坨!”
鸿飞:“我爸爸......我爸爸一次吃、吃十坨!反正就是比你爸爸厉害。”
窗外的霍骁:“......”
儿子,爸爸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