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人全死了,要报的仇也报了,两大一小乘坐马车往返曌陵。
苗苗探头到客京华身侧,点了点他的手表示好奇。
客京华手头正摆弄着一条带有插扣的项链,说道:“马上就好了,再等小舅舅一会儿。”
苗苗乖乖在一旁守着他忙活。
客京华将指甲盖大的蓝宝石作为吊坠固定在项链上,而后往里谨慎小心地注入韵力,企图在宝石上种下一个传音术。
苗苗瞥到他脚边碎成渣子的其他宝石,想来客京华已经失败过几次了。
“喔!成啦!”客京华兴奋地举起项链给苗苗展示,一脸期待地问道:“好看吗?”
苗苗细致端详着这条项链——又是玛瑙又是翡翠串成的链身,再吊着一颗绚丽璀璨的蓝宝石当坠子,简直称得上“浮夸”二字。
“先试试。”客京华迫不及待地给苗苗戴上项链。
苗苗点点小脑袋,“好看。”
这声“好看”是从蓝宝石中传出来的,苗苗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客京华。
客京华抬手搓了两把她的发顶,柔声告诉她道:“苗苗才不是小哑巴。”
对于失而复得的嗓音,苗苗一把搂住客京华脖子,雀跃道:“是小舅舅在帮我说话!”
客京华抚了抚苗苗的背,欣然道:“小舅舅当然会帮你啦。”
夜幕降临,客京华哄睡苗苗后独自出了马车。
外面驱车的武卓朝他说道:“我来守夜,你去歇着吧。”
“我没想守夜,我出来透透气而已。”客京华坐到车板子上,掏出锦袋里的酒自顾自地饮了起来。
武卓向他摊开一只手。
客京华递坛子过去。
武卓接过坛子,仰头“咕噜咕噜”地猛灌。
客京华就这么眼睁睁地盯着他把一坛酒喝光了,“一点不给剩啊?”
武卓随手扔掉空掉的坛子,“口渴。”
客京华从锦袋里重新取出一坛酒,问道:“还渴吗?这还有一坛。”
武卓拿过坛子,再次将酒水一饮而尽。
客京华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感慨道:“武伯伯,干尸都没你这么渴。”
正当武卓以为客京华没存货了时,客京华又从锦袋里摸出一坛,笑问道:“还喝吗?恰好又找到一坛了。”
“. . .”武卓没伸手了,问道:“你随身拎那么多酒做什么?”
客京华慢悠悠地晃着酒坛子,闲散道:“单纯喜欢呗。”
武卓问道:“不是借酒消愁?”
客京华打趣道:“哪有人三天两头愁一回啊?林黛玉吗?”
“这我不清楚。”武卓仅道:“但在寒风里品冷酒这种事好像不讨人喜欢。”
客京华哼笑两声,并未应话。
武卓等了半刻钟,见客京华仍旧不肯坦白,干脆道:“皇帝惹你伤心了?”
客京华没料到武卓会点破,反呛道:“武伯伯,你不止跟踪了我这几天吧。”
“这不是重点。”武卓心虚地清咳几声,问道:“都这样了你为何还要回到曌陵那个死气沉沉的皇宫里?”
客京华说道:“我只是和他吵架了,又不是不爱他了。”
武卓好似受了莫大的刺激,惊诧道:“你钟意男人!?”
客京华格外坦荡地“嗯”了声。
“神曜啊神曜。”武卓揉着眉心,嘟囔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 .”
客京华仰头闷掉一口烈酒,不解道:“人和妖精都有成事的,我和丞柒结婚哪怪了?”
武卓闻言险些两眼一黑,“你俩还结上婚了!?”
客京华十足骄傲地“嗯!”了声,自豪道:“八千万两明媒正娶呢,这片大陆不会有谁的彩礼比他还多。”
“你!”武卓瞪着眼睛,欲骂却止。
客京华觉得武卓这反应太过亢奋了,出于礼貌关心了一句:“武伯伯你有什么隐疾吗?”
武卓一脸生无可恋,“我估计有幻听症吧。”
客京华信以为真,询问道:“那你幻听到什么了?”
武卓以手扶额,“你爱一个男人,还为了娶他一掷千金。”
客京华挠了挠头,嘀咕道:“这也没幻听啊。”
武卓猛地擒着他的双臂,一本正经道:“神曜!大丈夫安能雌伏!”
二者对视少顷,客京华默默撇开眼,表达何意不言而喻。
武卓怒斥道:“那也不该!”
客京华扒开武卓的手,洒脱道:“管他该不该的,反正都已经成了。”
“那我问你。”武卓逼问道:“一个男儿身如何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
客京华率性道:“给不了我就不要呗。”
武卓急着讲述道:“你需要一个孩子来见证你的美满。”
客京华没驳斥武卓的话,答道:“苗苗是个不错的人选。”
武卓纠正道:“是你的亲孩子,一个值得传承灵霄血脉的孩子。”
客京华有点抵触武卓的不依不饶了,话锋突转道:“武伯伯,你今年多大了?”
武卓不明其意,怔怔地道:“九十。”
客京华拍拍武卓的肩膀,鼓励道:“那还年轻的很,你自己去传承吧。”
语毕,他准备起身回车厢。
武卓慌忙扯住他的手腕,低声道:“是我失言了,莫要在意。”
客京华冲武卓笑了笑,“我不会把这些坏我心情的话放在心上的。”
“神曜,我绝无妨碍你顺心的意思。”武卓无措地解释道:“我只是认为你可以更幸福一些,有更好的人与你相配。”
“没有了。”客京华摇了摇头,温声道:“他太漂亮了,没有人能比得过他。”
武卓争辩道:“可那只是在你眼里啊。”
客京华反问,“不然呢?”
武卓一噎,哑口无言。
待客京华回到车厢中,武卓一人斜倚着舆柱沉思。
他逐渐后悔当年把轩辕神曜交给客多多这件事了,这个孩子完全不在他的预期之内成长了。
他实在不懂客京华为何当初要下山?不懂他为何会相中一个短命皇帝?不懂他为何明明心系江湖却拘身皇宫?
二十未满的年纪便嚷嚷着情定终生,糊里糊涂地被另一个男人骗去结了婚。
少年是世间独一份的明媚不假,可执拗骄纵他也照收不误。
若单是普济群生的豪情壮志,武卓就当陪他玩玩游戏了。
现在麻烦的是,客京华分明是揣着一股不撞南墙心不死的倔劲儿在这搞断袖之恋。
好死不死这犟小子还强到离谱,旁人要制他是没有丁点法子的。
武卓半阖眼帘,深深叹了口气。
“爱情,各执己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