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贵妇人,转身遥遥的对着于棠的方向,行了一个礼。
于棠这才大概的看清了她的模样,山眉水眼、清秀娟丽。
说不上有多美,但气质却十分出尘,站在那好似仕女图中走出来的一般。
于棠等他们挪出来一条道后,直接上马跑远了。
即便那个年轻贵妇人就是李清儿,她也没有探究的意思。
李清儿进了李府,先去给李夫人请安,被拉着搂着好一顿嘘寒问暖。
又看见女儿身后抬进院子里的东西,好奇的问道: “你那一箱箱的都是什么呀?”
说到这个,李清儿的笑容淡了一些。
转头看着外头那些朱红色的箱子,在阳光的照耀下竟有些刺眼。
“都是知恩要我拿过来孝敬父亲母亲的。”
李夫人嘴角含笑还没说什么,就听见门外有人冷哼一声。
李伯山走了进来“我这尚书府什么没有,稀得他那些东西,对我女儿好才是真,送这些有什么用。”
“好歹也是女婿一片心意。”
李夫人拉住要起身行礼的女儿,嗔怪的瞪了李伯山一眼。
“你出阁快半年了,也不常回来看看,你母亲都想你想的头发白了几根。”
面对着自己的独女,李伯山又换了一种神情。
李清儿转头看向身旁母亲的头发,望着女儿那副愧疚忍耐的神情,李夫人不自在的摸了摸头发。
“说我干什么,我可好的很,你父亲才是,眉毛胡子白了好几根。”
“是女儿不孝。”
“哎呦,说这些干什么,女婿对你好不好啊?”李夫人赶紧转移话题。
“挺好的。”李清儿面带笑容,带着几分真心。
李家两个人精自然也看的出来,女儿说的不是假话,气氛顿时松快了起来。
“那什么时候给我们添个外孙?”
李清儿略有些不自在,岔开了话题。
“对了,隔壁和羲公主的宅子不是一直都空着的,最近有人住了进去?”
李夫人只当她是害羞,喝了一口茶,兴致勃勃的聊起来。
“据说是公主的贵客,来头倒是不清楚,只是听说公主将她所有的产业都交给了他打理。”
“常常有些新奇的点子,现在啊,京城里的大家小姐夫人都爱去他铺子里。”
李伯山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他知道的比李夫人多许多。
那个叫于棠的是个奇人,敛财的速度天下无人能及。
偏偏又有公主这么个靠山,没人敢动他,几位皇子看的眼热,也只是私底下让人示好拉拢。
“最近京中大热、贵女云集互相追捧的云桂坊、折花楼、织锦铺都是他的铺子。”
“说到这个,前些日子里我也帮我儿买了几件首饰衣服,都是定制款,全京城仅有那么一件,我儿穿了肯定好看。”
李夫人拉着李清儿上下瞧了瞧,笑意盈盈,又转头看向门外。
“你回来前我还差人去云桂坊,买新出的点心,云雀这个丫头怎么还没回来。”
说曹操曹操到,李夫人话音刚落,云雀提着个食盒气喘吁吁的从外头跑进来。
“夫人夫人,可算赶上了,婢子和山雀儿一早儿得了夫人的信,便去云桂坊买点心。”
“那队伍差点排到同喜街去,好不容易买到了,店家说是冰酪一样的点心要化,婢子便赶紧跑了回来,山雀儿跑不动还在后头呢。”
云雀把食盒搁在桌上,气喘吁吁的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李夫人看她那样,到底是看着长大的丫头,也有几分心疼。
“赶紧去喝口水休整一下,然后再带着山雀过来。”
“诶。”那丫头应了一声,朝着房内的三人行了礼退下。
食盒一共两层,李夫人揭开顶上的盖子。
一层放了六个用粉色糯米纸包着的,孩童拳头大小般,白白软软的冰糍。
拿在手里冰丝丝的,入口绵软,外皮粉糯有嚼劲,内陷冰凉滑嫩带着浓郁的奶香味。
再咬一口,竟还有口感清新、酸酸甜甜的莓果。
李夫人情绪比较外露吃了赞不绝口,李清儿面上虽不显,但见其双手捧着那冰糍吃的格外珍惜,也知其心中对这冰糍必是满意的。
三人正吃着,休整好的云雀带着山雀过来了。
“你们也辛苦了,一人拿着一个吃吧。”
虽说这小小十二个冰糍就花了四两银子,不过李家家大业大,她自然是不在乎这点小钱的。
两个婢子相视一笑眼中全是欣喜,上前恭敬的接过。
待李夫人让她们下去,便蹦蹦跳跳的出了房门。
剩下的冰糍,李清儿和李夫人各吃了三个,李伯山吃了四个。
这东西小虽小,但也占地方,三人午膳不约而同的少吃了半碗。
京中的铺子基本上都上了正轨,于棠偶尔巡视查账,其余的时候她也走访了几个京郊的庄子。
正遇上椥州天热大旱,雨水迟迟不下,近年来天灾频发国库不丰,朝廷就着赈灾事宜讨论了几日。
姬琦玉在于棠的建议下,将这几个月的收入,和着她自己的积蓄私房折换成了现银。
用统一规格的朱红色大木箱装着,一箱一箱的被抬进了元亨殿。
她原本是想换成银票或者金子,被于棠拦住了,这种事宜高调不宜低调。
谁也不能保证帝王宠爱长盛不衰,即便是女主也不可能一帆风顺。
姬琦玉在民间名声又那么差,日后恐怕会受此拖累。
“这是做什么?”
允帝看着十几个打开的箱子中排的整整齐齐的银元宝,震惊的看着面前自己最宠爱的女儿。
“女儿听闻椥州大旱,愿奉上所有积蓄,解父皇近忧,望父皇保重身体。”
姬琦玉说的情真意切,很难不令原本就十分感性的允帝感动。
“你如何有这么多银子?”允帝感动归感动,头脑还算冷静。
“父皇恐怕不知晓,我在外头做生意做的可好了。”
姬琦玉跪倒倚在允帝的膝旁,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允帝。
允帝恍然间,似乎看到了多年前扎着冲天辫,一头撞到他怀里的小丫头,目光慈爱。
“和羲辛苦了。”
姬琦玉意识到她父皇可能脑补误会了什么,赶紧摇头解释。
“儿臣前些日子遇到一个人,此人于商贾之道上有大才,儿臣能赚到这些银子也得益于他。”
“这些银子你便自个儿留着吧,父皇还没无能到要拿女儿的钱。”
允帝面带微笑,看着面前的一片银光闪闪不是不心动,国库虽然不丰但是也没艰难到这个地步,他有他的坚持。
“父皇,儿臣自小锦衣玉食、富贵荣华,父皇宠爱,母妃疼爱,从不多做拘束。”
“儿臣无以为报,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儿臣不可能永远长于父皇母妃的羽翼之下,作为一国公主,儿臣愿意承担公主的责任,只愿能为大朔尽绵薄之力,望父皇成全。”
姬琦玉的一番话把允帝说的沉默了许久,他温柔的摸了摸姬琦玉头上高高的发髻。
“你长大了,比你几个哥哥姐姐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