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棠抹完脸上的黑粉,转头郑重其事的对程常说道“你出京几个月应当也成长些了,能向我保证照顾好安和吗?”
“我便是不要性命,也一定保护好小少爷。”
“万事小心。”于棠拍拍他的肩膀。
待程常走后,于棠换完深色的麻布衣裳,绕到后院堆放杂物的地方,找了个竹篓背上,从小门悄悄的出去了。
到城门的一路上,于棠还在路边买了些盐油米糖棉布之类的装在身后的竹篓里。
城门口查的十分严格,每个人要盘问许久才肯放行。
于棠已经可以肯定,宫中肯定出了什么事,或许,兵符的事情已经泄露。
但如果是太子发现了这事,他直接封闭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便是。
照目前情形来看,三皇子一派的可能性更大。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只能暗自加强城门处的查检。
于棠壮着胆子低着头快步走了过去。
“干什么的?”
她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望着那个兵将,点头哈腰的,用着不太熟练的官话回话。
“官大人,家中油米用完了,进城来买一点。”
“家住哪的?”
之前回京时,于棠有路过几个京郊的村落,这会儿还记得,便脱口而出。
“叠泉村,张大麻子家的。”
那村离京城有些距离,后面的张大麻子是她编的,基本村中名字大多都是这种形式。
那兵差问的十分详细,于棠努力让面上表情显得不那么紧张,捏着衣摆的手用力的发白。
“行了,你过去吧。”
正当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哒哒”的马蹄声,周围的兵差立刻围了上去。
“什么人?”
身前的这个兵差赶紧挥了挥手,让于棠过去,便也上前去拦着那骑马之人。
于棠心里恨不得立刻飞起来,但还是得压着紧张按照之前的步伐走着。
走出这一道城门拐弯时,她稍稍转头瞄了一眼身后骑马的人。
好像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樊小将军?长那么帅的人她不会记错的。
只是这个时候,樊小将军要出城干什么?
她脑中胡思乱想了一会,又赶紧甩甩脑袋专心走路,过了刚刚那一道内城门,剩下的外城门便没有那么严格了。
步行了许久到树林里找到家丁打扮的侍卫,从他手中接过缰绳,牵了马又从自己的身上摸了点银子塞给他。
“你在这附近找个地方住着,留个记号,等我来找你。”
“是。”
于棠翻身上马与那侍卫四目相对“哪个方向是西南来着?”
侍卫沉默的指了方向,于棠往西南骑了一段路,又调转马头,往东南驶去。
不是她不信任那侍卫,只是这种时候,步步小心总是没有错的。
按理说,距离京城最近的是西郊大营。
但既然已有人在城门拦截,便肯定想的到在京城附近几个大营的必经之路上,布人截杀,她这时候哪个大营都去不得。
因此,于棠此去的目的地是梧州。
姬琦玉在梧州经营最多,知府没问题。
梧州有驻军约两千,她带着这两千驻军再去西郊大营,路上有这些驻军保护,她便不用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不过去梧州的路上也不一定安全,于棠不敢走官道,对小路也不太熟悉。
一路上除了问路以及给马儿休息的时间,她基本都在赶路。
马术又不好,到梧州的时候,整个人都差点被颠得散架了,大腿内侧两边更是磨得血肉模糊。
到了梧州,于棠拿出和羲公主的玉牌,要求面见知府。
此时距离她出京已经过了两天,谁也不知道如今京城内的情况如何。
知府细细查验了那诏书和兵符,他此前并未见过兵符,但那诏书,绝对是允帝的手迹没错,更何况还盖了玺印。
而那兵符纹路细腻,工艺复杂,除了宫中别的地方没有这个工艺。
于棠此时的模样实在太过惨烈,头发杂乱如鸡窝,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身上衣物混着血渍和尘土,脏乱不堪。
“这位大人稍事休息片刻,本官即刻去点兵。”
知府匆匆忙忙的离开,于棠扑了把冷水在脸上让自己清醒了一些,用了丫鬟拿来给她垫肚子的点心,又一气喝了两大盏茶水解渴。
待知府整兵归来,于棠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
“两千人行军实在过于显眼,若是被人提前察觉,恐怕京中又要出变故,陆知府可知有没有哪条路是可隐秘行军的?”
“这?”陆知府思忖片刻,拿来地图。
他指着地图上山脉一样的形状“翻过这两座大山,便可直接到西郊大营附近。”
“只是山中多野兽,山路崎岖,树木茂盛也容易迷失方向,本地的樵夫猎户也不敢深入这山中。”
“情况紧急,便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劳烦知府大人找几个当地有经验的猎户,为我们引路,事成之后,大大有赏。”
这两千人的军队,装备好甲胄拿上武器,又备好两天的干粮。
由山脚几位猎户的带领下,在天刚刚擦黑的时候,进入了山林。
每十人拿一个火把,原先路还宽阔,渐渐的前方树木越来越紧密,原本四列的队伍也变成了两列。
山路不好走,周围又此起彼伏的响起狼的嚎叫声,听的人瘆得慌。
走到后半夜,队伍找了个空旷些的地方,每百人为一小队围在一起休息。
等天亮了以后,便不用如此小心翼翼,于棠派了一个小队和那几个猎户往前探路,一路上做好标记。
两千人的队伍走走停停,期间有不少士兵因为走一些地势险峻的地方不慎摔伤。
倒是传说中凶猛的野兽并没有见到,可能队伍比较大,反而吓到了它们。
花了一天两夜的时间,于棠终于从山里钻了出来。
她也不是常常操练的汉子,之前骑马,腿上的伤也还没好。
现今全靠一口气撑着,两条腿走的发颤。
真作孽啊,来个古代比上两辈子加起来受的苦都多,看来以后有空得赶紧操练起来了。
到了西郊大营,见了领将周将军,周将军是允帝心腹,认得兵符。
立刻先行派斥候前去侦查情况,再点兵整军,往京城急行而去。
行至半路,便有之前派出的斥候前来回话。
京城城门已关,城墙之上,每两步便有一军士守着,防守严密。
“守城容易攻城难。兵贵神速,若让他们等来增援,怕是要多上数倍伤亡。”
“这可如何是好,周将军可有什么良策?”于棠对行兵打仗一窍不通,这种时候,只能寄希望于经验丰富地周将军。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周将军也是一脸愁容,摇了摇头“墙坚楼高,若是他们不主动开门,只能强攻。”
于棠若有所思“我记得去年有一位姓常的殿前司副指挥使,被太子一党弹劾,但没多久便被洗清罪名官复原职。”
“将军不若以他的名义,看看能不能骗开城门?”
“姑娘的意思是,守城的是三皇子的人?”
“很大概率是。”于棠点点头“将军做好准备,若是不成...”
接下去的话于棠也没再说,大家心中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