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到家的铺锦,被娘看到。
翠兰顿时铁青的脸,气不打一处来的问:“你去哪了,那四个脚印,四行,大,小蹄子印。你还想说什么,真是没脸没皮,天下无敌!看我不打死你?”
铺锦听了娘的话,急忙“噗通”一声跪在地,含着绝望的眼泪说:“我不是个好孩子,我天生就是个扫把星,惹娘生气,你打死我算了,我也活够了!我的存在总是给别人带来灾难?”
“你以为我不敢啊?”翠兰说着拿起笤埽,猛的打了过来。
可是笤埽还没等落下,这翠兰突然禁着鼻子,捂着腰,斜坐在地,说:“哎呦!我这咋……了,使劲……使猛了,咋地,哎呀!我……这……咋差气了呢,这还……要要……老娘我这条老……命不成?”
铺锦见娘动不得,急忙起身上前,说:“娘,你先别动,我扶你,你扶着我靠一下,我给你慢慢揉揉疼的地方?”
这时,铺锦扶着娘,手开始在娘的痛处运作,看着娘的脸色用力,一会儿轻,一会儿重,一会儿快,一会儿缓……总算揉到看见娘脸上的笑脸了!铺锦也松了一口气问:“娘!好些没?”
“唉!好些了,可下好了,没事了,看来你还有点用。不是,那个我问你,你都跟他说了什么?”翠兰又仔细追问。
“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要教我学识?”铺锦低语说。
“他疯了吧!他爹不打死他才怪?依我看啊!你们这年轻气盛,不知道咋滴好了,就瞎折腾吧?我和你爹,都是过来人,那点事能不懂?就那盐巴也比你饭吃的都多。那穷人到富人跟前,总觉得低一头,整天靠溜须,看人家脸过日子,那得多累?”翠兰说。
“也许我们不是像娘想的那样,就算喜欢他,也和财富,巴结不搭边?”铺锦低语的说。
“哎呀?别在我面前装了。我不信,他又虎又穷,你会看上他?你还是有所图。不过有再多的金银财宝,死了也背不去,不如门当户对,有人疼,知冷知热过一辈子的好。男人那玩意,有啥差别,都是一个鼻子两眼睛,配合一张脸。”翠兰嘟囔着说。
“要说图,图他人好。他对我是真感情,我又何尝不是有情人?”铺锦低语小声说。
“感情,就是上那热乎劲时候,还行。一旦凉快,他就忘了感情,只想自己娶你怎么怎么委屈,自己自己为你付出付出多少。那能长久吗?”翠兰唠叨的说。
“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相信他爱我无怨无悔?”铺锦低语地说。
“那他是哪种人,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永恒的爱你,像这季节,有春就有秋,有夏就有冬。打算我都被信他能陪你过一辈子春天,没冷热轮回?”翠兰说。
“那若真爱一辈子呢?”铺锦问。
“做梦去吧?除非你不再,活在他心里一辈子,得到的永远不如不得到的。你答应他,和他学了吗?”翠兰说着问。
“那倒没有?”铺锦犹豫下,说。
“你答应了吧!瑞哥哥可好了,我都喜欢,你干嘛不喜欢?”弟弟飞龙在一旁调皮的说。
“被我拒绝啦!”铺锦难过的说。
“那就对了,咱们穷人也有穷人的志气,那脸面,他富人怎么的,咱也不稀罕?”翠兰得意的说着。
“我爹呢?”铺锦转移了一下话题问母亲。
“你爹啊!这不你姑奶,来哭说,说你那堂叔,最近不知得了什么怪病,看也看不出来,在他认识的好医者那,都看过了,最后都让人回绝了,说无力回天?”翠兰说。
“实病,虚病,实病应该能看好啊?虚病应该找虚病的人看,看错了,那可是一命啊?”铺锦说。
“不知是什么病,听说捂着个肚子,疼得满地哇哇叫,打滚。可每一次,痛过之后,他就在地上佝偻在一个旮旯里,看上去脸确青,直哆嗦,还冒冷汗。说是一阵折腾的比一阵勤!一阵折腾的比一阵可怕,可能快不行了,你姨奶她们都哭了,也没招?”翠兰说。
“我也想帮堂叔想法子?”铺锦说。
“你能想啥法子,消停待着得了。你爹看,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得下去,硬挺着死。唉!一天,没有个消停时候,不是你这事,就是他那事。……可咋办?人啊!都这样,啥时候折腾死,啥时候消停?”翠兰说。
“我想找师傅?”铺锦小声的说。
“那要该死,你师傅救活,身上那些冤亲债主谁还?等你爹回来看看再说吧?活着图名利,死了哪块骨头是他的。这一天,听着,这闹心。咱这认干,还对付吃饱,有多少人家,吃完上顿,没下顿。唉!娘劝你,对付消停的过点太平日子,就知足常乐吧?”翠兰说。
不停干活,打发思想的铺锦,停了一下手中的柴,答应了一声:“嗯!”
“这一天天的,就是为这没底的肚子忙活?”翠兰说着拿起盆。
又是一天,饭结束,思想却无止境地打乱着,何去何从的心,随缘,也不是,不随缘也不是。她望去星河,也许像望不到的远方,仿佛都是安慰,又好似都是疼痛。
风高夜黑的晚上,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汪府里,汪县令看着贴身护卫问:“才回来?”
“是啊!我跟着了?”护卫说。
“你收拾了那个丫头了吗?”汪县令问。
“没有,不好下手,少爷一直在身旁,离开时,两人还含情脉脉,此情谁诉,还目送,这也没有机会下手啊?”护卫说。
“竞废话,我怎么贪上的都是猪啊!就办事不利,还讲理由。下去吧?”县令气个囊地说。
这走出的护卫想起了那天丫鬟的话,看着县令赶他出去,先撂下此事。
自从陈叶光着急忙慌来到姑姑家里,看望生病的堂弟时。
打开门的刹那,眼前的一切,就已惊呆了他。只见他堂弟,正如姑母说的那样。已失去了往日的模样,而且瘦得脱了像,尤其是两只眼睛深陷,凸显出全是被病魔折磨下的恐惧。
此时满眼含着怜痛的眼泪,是祈求。颤抖的身体 还在抽搐,两只青筋暴起的手狠狠的抱膀,像是在预示与恶魔将至拼死的搏杀。
在身体也不听使唤,颤抖地开始剧烈时,已经由不得堂弟控制。他的病再一次发作了,就像被开封放出的猛兽袭来,他开始用被即将耗尽的力气,做最后的垂死抵抗。
他在看不见的魔抓下,用折磨的痛 ,做着唯一能保护自己的姿势,仿佛这样就可以减轻魔兽对自己的伤害。他先是把身体缩成一团,佝偻着,用双手捂住自己的痛处,炕上,地下,翻身打滚到处乱撞。头部,肘部,在身体的每一个棱角处,都撞得血迹斑斑,口里不停地发出撕心的呐喊声!仿佛这样就可以把恶魔吓走一样。
堂弟与病魔又一次挣扎过后,渐渐地见他的脸,由青紫变成暗灰。他不敢相信,这是什么妖魔怪病,能让人死去活来,折磨得痛不欲生。
姑姑和姑父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泪流满面,却束手无策。恨不得眼前这个受折磨的人是他们,可苍天不让替换,这种滋味何尝好过当事人。
姑姑见到叶光,忍不住哭了。一边擦泪一边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天竟让我眼睁睁地看他这般折磨?”
叶光看不下去了,跟姑姑说:“医者真的不救了吗?”
“是啊,我儿子我能不劲力给救啊!给也不好使,有啥招?”姑姑激动地说。
“那我们也不能眼看着他这样死去啊?就死马当活马医吧?我去找那个姓徐的道士?”叶光着急地说。
“真看不是你亲弟,都这个节骨眼你还扯犊子呢?弄那些邪门歪道,让我儿死不安宁啊?我们家祖上就没有信那些没用的玩意的?”姑姑听了立马就激动起来说。
“我不听你们的,我管他们是干嘛的,谁能把我弟的病治好,我就信谁的。总比这眼睁睁的看着死强吧?难道这么死就能瞑目?还有比这更惨的死法吗?”陈叶光回了姑姑的话后,脾气一倔的离开了。
姑姑刚要说些什么,可一个转身,回头看这陈叶光,一溜烟的没影了。
叶光在路上碰见铺锦说:“你干什么去啊?”
“我也惦记堂叔,也要去看看啊?”铺锦回爹的话。
“啊!我去找你师傅?”陈叶光说着就走出了很远。
陈叶光赶到太阳下山前,总算到了。
徐章看了看他,一进门,就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没想到叶光老弟,怎么今天这么有幸大驾光临啊?”
“徐章师傅,你快去看看我堂弟的病,究竟是什么病吧?”陈叶光喘着粗气说。
“咱慢慢把事情经过说清楚,不急啊?”徐章说。
“我这头一次见到,他自己把自己弄得血糊怜啦的,那爹一声,娘一声的叫啊!实在是听不下去,那听得谁不揪心啊?”这叶光着急忙慌的说。
“你信我吗?”徐章听了叶光的话问。
“信!把我弟治好,我什么都信?”叶光顺嘴急说。
“那他父母呢?”徐章又问。
“信?都啥时候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这叶光应付徐章去说。
“那好吧!有些事,你要明白,佛从来不渡无缘人。它不会勉强每一个灵魂,非要走它的路。虽然善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不跟随它一心的人,它不能领到自己的路上,就算是死亡,它也帮不了,它不能勉强想走地狱路的灵魂,硬走自己的路?”徐章说。
“人都跟着菩萨走,只要你是救苦救难的就行?”叶光嬉皮笑脸的说。
“到时候,助念的心也很重要。就像一个人,招惹的怨气多了,自会倒霉,因为自己是自己最重要的风水。而亲人那些看不见但存在的爱,因会影响他的。果若好,他们必须许诺,供佛?”徐章师傅把心里的话,和盘托出。
“好,师傅,我给你下跪,咱这就走吧,看看,尽你一份微薄之力?咱不看僧面看佛面。我陈叶光,愿替他做主,让他们供?”陈叶光跪下含着眼泪说。
“看你心这么诚,那好,还是走吧?”徐章看了看他,无奈的急忙答应。
就这样,徐章跟他去了他堂弟家。
陈叶光他们进门后,正赶他堂弟折腾完一阵,躺在角落里。
徐章拿着他的宝贝箱子,放在他堂弟手旁,把手拿来,说:“来,我给你摸摸脉?”
徐章摸了一下脉,说:“噢!幸亏及时,还有救,剩半个小时就进鬼门关了,若是半个小时以后,就救不了了?”
姑姑,姑父在一旁,掐半个眼珠看他,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只见徐章拿出两张黄纸,放在桌上,在上面画了一些看不懂的符号,然后拿起纸,在堂弟的头上绕了三圈,口里嘟囔一些咒语之类的,到灶台口点着,说了一会儿。
纸燃过了,他起身说:“这么晚了,我先回去,你们也都休息吧!他不能再折腾了,马上就会睡着,但会在半夜十二点时,他会吱声,要饭吃。你们千万别忘了给他少弄点清淡的粥喝?”
“感激徐师傅,啊?”陈叶光笑着说。
“这一次相当于重生,第一次不要吃得多,以后就慢慢好?”徐章看着大家说。
所有人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没人吱声,只是听着突然安静,怕出一万,在那里抹眼泪。
叶光见了,出去送。这时,正赶上铺锦来。
见师傅,在一旁看着笑说:“师傅,哪天我去你哪里学经?”
师傅看她,笑了笑说:“你身体好些了吗?”
铺锦看了看师傅,调皮的说:“如果师傅有调理的药,哪天我去拿?”
叶光看着徐章说:“这个孩子,自从在雨里救活,每个月都有几天,痛得她满头大汗。先不说她了,哪天再说,我先去看看堂弟吧?”
“他没事。”徐章师傅说。
“噢!那就好!”陈叶光说。
“等哪天,你师兄,师姐也都想你,你们到一起开心开心?”徐章师傅看着铺锦说。
“好,师傅!”铺锦说。
“那师傅先告辞,哪天再来?”徐章师傅看看叶光和铺锦说。
叶光和铺锦送过徐章,看他的身影,叶光说:“有时真搞不懂,这个老家伙,有多大能耐?你别听他说,有些事不知是真是假。你先回家,我看看你堂叔。待会他好,我就回去。若不好,还得想辙?”
铺锦看着爹,点了点头走了。但在她心里,感觉师傅就是一个活菩萨,一定能看好堂叔。只是自己的感觉,装在心里就好,和不懂的人说了也没用。
铺锦相信堂叔的病一定能好,在路上对着满天的星月祈祷,很开心的回家了。
而这徐章走后,叶光姑姑一家,都没心情睡觉。姑姑再那吧嗒吧嗒数眼泪。
这陈叶光看着堂弟睡,一直没折腾,感觉徐章师傅画的那道符,可能是真管用了。
大家在漆黑的夜里,都等待见证徐章说的话,想着奇迹。在那一刻才揭开是真是假。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夜半的时辰,仿佛敲了一下。终于到了,叶光突然听见堂弟动弹枕头的声音,然后发出微弱的声音喊:“妈,我饿了?”
听得所有人目瞪口呆,一阵惊喜!屋子里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叶光姑姑突然感觉,这是真的时,急忙起身答应:“唉!唉!唉……“
即使他们原来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心急如焚,但听到这声音时,都已不知所措。一下眼里涌了满满的泪水,夺眶而出时,急忙点亮里外屋,张罗着。
“唉!唉唉!”姑姑反复说着,急忙做饭。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来了,姑姑轻声叫着:“儿啊!起来吃点吧?”
陈叶光看堂弟虽无精打采,但还是勉强的动了,有想吃的欲望,于是他把弟弟扶在怀。
大家看着他,一点一点的吃下去!然后又躺下了,所有人都看着兴奋说:“他硬挺着吃了,还能躺下。看起来没事了,总算熬过来了。”
叶光看着堂弟躺下,心也安了,跟姑姑说:“这可是我替你们许愿的因,明天你们去徐章师傅那,请几尊佛来供养吧?”
“好,好,好……我和你姑父真是没想到,这些看不见虚的,还能治好病。这世间真是无奇不有啊?”姑姑听了乐得合不拢嘴,连连答应的说。
“那好,我明早再来看看堂弟?”叶光说完离开。
徐章回去时,地府的闵公护法,在那里等着他。说:“你这活生生像我要一个魂啊,你?”
徐章笑笑说:“他的魂不是还没有走进地府的大门吗?我阳间自然可管。虽然他到寿了。但你们折磨的终其目的,不就是让他们全家都知道人间疾苦,对人间心灰意冷吗?好走佛门这条路。他虽寿到,但轮回不还是人吗?”
“嗯!你做的对,看看他们家以后还有没有人行善,积德,信佛。若不行,再收吧?谁让遇见你了?”闵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