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小手指着魏新,“你,给本姑娘道歉!”
刚开始的时候,徐娇韵在宫里还是谨言慎行,但是现在住习惯了。
再加上每日天不亮就爬起来上学,崇文馆的压力又大,没时间去思考小心谨慎的问题。
她逐渐放飞自我,读书哪有不疯的。
而魏新本来就是个小霸王,冲过去怼到徐娇韵面前。
“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啊,你阿耶就是贱民,你就是贱民生的。”
徐娇韵想骂回去。
但是魏新使用重复大法:“贱民贱民贱民贱民……”
徐娇韵:啊啊啊啊啊好气!
魏彦站在旁边,想要劝劝左边的,插不进去嘴。
想要劝右边的,被徐娇韵一把薅开。
走开,挡着老娘发挥了。
机灵的宫人已经去正殿汇报了。
林知音昏昏欲睡,不怪她,这俩真能唠啊。
便宜爹没待多久就走了,不知道他今天还剩多少斤折子。
茶水换了一盏又一盏,太后和长公主都如厕好几次,还能继续唠。
只要不提那些子糟心事,还是能看出太后和桌安长公主的感情很好的。
这时一个小宫女带着担忧的神情走进来,在刘姑耳边说了什么。
刘姑姑听后面也带忧色,俯下身,在太后耳边悄声道:“太后,偏殿的新小郎君和徐小娘子吵起来了。”
虽然她说的声音很小,但是林知音就在太后怀里,再加上新耳朵就是好用。
所以她也听到了。
她瞌睡虫瞬间就跑了:【吵起来了?】
【吵架也太没意思了,打起来打起来!】
太后有些好笑,打起来是不可能的。
慈宁宫都是她的人,两个小孩子吵架到无事,但是打起来,他们会阻止的。
太后含笑对着长公主道:“新儿在那边和另一个小家伙吵起来了,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太后觉得是一件有趣的事,和长公主分享。
没想到长公主反应很大。
她噌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动作太大了,还眩晕着站不稳。
旁边的宫女立马扶住她。
“吵起来了?”
“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小孩,竟敢在慈宁宫撒野!”
“新儿自幼乖巧胆小,一定要吃亏的。”
“母亲,我们赶紧去看看吧。”
林知音被逗笑了:【吃亏哈哈哈哈,乖巧胆小,这滤镜厚得都看不清脸了吧。】
太后无奈地被长公主拉着一起去偏殿。
不巧,此时徐娇韵正占上风:“你说你娘是长公主,看不起我父亲是庶民。”
“但你一来就歧视我的出身,一点儿都看不出是公主之子,长公主也太惨了,怎么有你这个猪一样的孩子。”
“你也就一个娘能拿得出手了,你又算个什么玩意儿有资格歧视别人。”
“何不以溺自照!”
最后一句话骂人有点高级,没点歹毒的智商还真听不懂。
‘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呢?’
林知音一种诡异的欣慰,徐娇韵这段时间忙着进学没时间和她玩,还是学了点东西的呀。
长公主都顾不上必须走在太后身后的规矩了,直接大步冲过去。
太后抱着林知音,怕摔着她,也不敢走快了。
其他宫人更是不敢超过太后一步。
就这么没人拦着,直接就让她冲了进去,把徐娇韵一把推开,然后把她自己的亲亲小儿子抱起来。
魏新一见到母亲,立刻换了一张嘴脸,委屈的皱着脸,小声的喊:“娘~”
那声音,啊——
这就是男版幼年白莲花吗?
她们狐狸也会这样。
要不是林知音看了八卦,可能都以为真的是魏新受了委屈。
这演技,放在古代简直埋没了呀兄弟。
“不怕,不怕,娘在呢。”
安慰完魏新之后,长公主转过来。
“母亲,新儿进宫第一天就被人辱骂,儿怎么放心,怎么敢让他继续住在慈宁宫里。”
她是想朝太后讨要一个保证。
不想太后却挑了挑眉,“你是在威胁哀家?”
从最低阶的采女一路爬到皇后之位、囚禁四妃、杀太子、抢皇位,领着太极宫禁军和儿子一起屠龙的女人,怎么可能只是个普通妇人。
大夏朝的皇后是有兵权的,虽然不多,只有太极宫殿的侍卫禁军是直属皇后的。
而且掌管皇宫一部分的武器库。
不过掌管武器库这一条被现在的皇帝废除了。
因为他上位的时候,太后开了武器库助他“父慈子孝”的事情让他意识到,皇后权力太大,皇帝屁股地下的椅子不太稳固。
太后平时的和蔼只是因为你不是她的敌人,就像一只吃饱喝足的猛虎,餍足的卧在阳光充足的草地上。
有人不小心路过她的领地,她也只是懒懒的掀起眼皮,看一下没两口肉,懒得去捕猎,任你在她的地盘过路。
但这不代表你可以扯她的胡子。
只好在,这个扯她胡子的,是她已经长大了的虎仔子。
所以她只是呲了一下牙,但足够震慑并不健壮的虎仔子。
太后甚至还给了她面子,没有明说魏新并不是她求着要来慈宁宫的,而是桌安长公主上赶着送来的。
魏新过得好不好,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是看着贵妃姐姐的面子上,保卓安长公主富贵一生。
太后这里一个林知音,一个徐娇韵,时不时皇帝再来凑热闹,已经够闹腾了。
谁稀罕一个熊孩子来烦她?
卓安长公主终于清醒了一下,太后是纵容她,但还是有限度。
太后不是软柿子,她搜寻了一下,找到了一个好捏的软柿子。
“哥哥被欺负了你就在一边看着?”
“有你这么当弟弟的吗?”
魏彦小声但坚定的解释:“娘,是哥哥先欺负徐小娘子……”
长公主根本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现在就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老娘白养你六年了,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养到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欺负你弟弟的吗?”
魏彦现在还没有练就以后帮林知音舌战朝臣,以一敌百的一张好嘴,面对母亲的责骂只能哑口无言。
林知音想要骂人了,虽然她只能用婴语。
但是还没骂出来,她的嘴替就出现了。
徐娇韵被小宫女扶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
哒哒哒的跑过去,挡在了魏彦面前,横插入一大一小的凝滞氛围里。
“他没有做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冤枉他呀?”
“你真的是他的亲生娘吗?我娘说,没有做母亲的不疼自己孩子的,你一点儿都不疼他,他是你捡的吗?”
“我每次问我娘我是哪里来的时候,我娘都会说我是她从河里捞上来的。”
“但是我不信,嘿嘿,嬷嬷说了,我就是娘生的。”
长公主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越变越难看,难怪能和新儿吵起来,一个不懂尊卑、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
“母亲,这是哪家的孩子?”她还知道先问问太后,看这小孩的身份,再考虑怎么弄她。
“是哀家的侄女。”
信国公被贬一事,在京城里很多人都知道。
正常的爵位都是一封就能守一辈子,子孙还能继承。
这才封几年就被夺爵的很少,在京中掀起了一阵讨论。
长公主对徐娇韵也没了顾忌。
“既然如此,罪臣之女也敢和新儿叫嚣,母亲,您怎么能忍受慈宁宫中如此不成规矩。”
【不愧是能带出魏新这种熊孩子的,我早就该明白的,熊孩子身后必定有一个熊家长。】
【要不然熊孩子第一次作妖的时候就被教育了。】
太后不知道熊孩子是什么意思,但很容易理解。
她第一次具象的见识了什么叫为母则刚。
卓安以前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没想到有了个喜欢的儿子,就跟疯了似的。
还是说她真的欺软怕硬,看韵儿是个孩子就觉得好欺负?
太后突然觉得自己的教育是不是真的有点儿问题。
“韵儿是哀家的侄女,按辈分来说,是你的表妹,是魏新的表姨。”
“你要说规矩,魏新不敬长辈,岂不是错处更大?”
徐娇韵惊奇的瞧了瞧魏新,又转过头去看魏彦。
“我是你们的表姨?”
她小小的脑袋里大大的疑惑。
长公主不干了,“母亲!”
“再闹,就把你的宝贝疙瘩领回去,崇文馆就别想进了,哀家的慈宁宫不是你们撒泼的地方。”
长公主不敢再闹了,狠狠的瞪了徐娇韵一眼。
徐娇韵回了她一个鬼脸,长公主的脸色更难看了。
林知音拍拍自己的小手,精彩,太精彩。
闹了一顿,娘三终于在慈宁宫安置下来。
第二天,长公主去拜访婉妃,她在后宫里住一段时间,还是要拜访一下现在管事的。
魏新凑在太后身边卖乖,他长得像卓安长公主,所以也像贵妃。
面对他这张和好姐妹七分相似的脸,即使知道他品行不怎么样,太后也没有太扫脸色,甚至算得上慈祥。
但更让她心疼的,是另一个只会静静坐在一边不敢动的孩子。
“彦儿,你过来。”
魏新不高兴的撅起嘴:“外祖母,新儿想挨着您坐。”
太后身边的另一个位置是徐娇韵坐着,只有这一个位置了。
徐娇韵专心致志的啃着手里的饼。
咔嚓咔嚓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