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胤景轩温声道,“娘娘也不用太过担忧,吉人自有天相,陛下乃真龙天子,必得上苍庇佑。我一直在留心寻找医术高明者,也想帮陛下早日摆脱头疾困扰。”
那人语调温和,神情关切,如果不知情的话真要被他们间的兄弟情感动了。
温阮垂眸掩住鄙夷,“殿下有心了。”
胤景轩幽深的目光又在她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她手腕上,微微颔首,“就不打扰娘娘继续赏花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他伸手从腰间摸出一颗晶亮剔透的珠子,“昨日在花市偶得一颗琉璃珠,若娘娘不嫌弃,可留下赏玩。”
温阮这会无需酝酿,露出真诚笑容,缓缓抬手,“谢殿下。”
琉璃珠在即将碰到白嫩掌心时突然滑落,温阮压住本能的敏捷反应,慢半拍去接,果然,那珠子落地后滚进了池塘。
温阮作势蹲身去捡,却被胤景轩抬臂阻挡,和煦嗓音从头顶传来,“小心落水,不过一颗玉珠而已,娘娘不必介怀。”
温阮直起身,好半天才从水面上收回无不惋惜的目光,“只是,枉费了殿下的心意。”
胤景轩往后一步拉开距离,彬彬有礼道,“无妨,娘娘若是喜欢,日后我会为娘娘多寻一些来。”
温阮眼睫微垂,含羞带怯道,“那就有劳殿下了。”
胤景轩又和她寒暄了几句后离开,心中有了初步判断,民女一个,身手和城府均无,能被胤景宸看中,或许也仅仅是那张脸还算明艳吧。
如此看来,皇帝早朝时一改常态癫狂发难杀了户部尚书,或许只是被边关战事吓到了。
胤景轩走了,几番变脸演戏,温阮也没了继续喂鱼赏花的心情,转身往回走。
出了宫门坐在马车上,胤景轩从袖子里拿出那个惟妙惟肖的编织物,有腿有耳,九条尾巴,说是草狗,实则更像......九尾狐。
还有她腕上的伤,看起来是新伤,难道是被那个疯子打的?
呵,果然有趣。
御书房里,胤景宸一下午都在批阅奏折,有一本奏折被夹在另一本折子里,显然怕在中途夭折无法呈送到天子手中。
满满三页纸,是某地方官员上报因洪涝灾害,农田损失惨重,甚至有人被活活饿死的惨况。
拜太后和宁王所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到这类奏折了。
赈灾款拨了一笔又一笔,真正能到灾民手里的又剩多少呢?况且近些年洪水泛滥,光靠朝廷拨款显然无法从根本上解决灾情。
去年科举考上来几个有真才实学的人,还没等胤景宸发挥他们所学,就被太后或宁王党拉入阵营,有些刚正不阿的则是意外身亡,摆明了不给皇帝留任何可用之人的机会。
胤景宸揉了揉眉心,头又开始疼了,近些年头痛越来越频繁,已经从最初的几天一次到现在每天头痛不止一次,痛感也越来越强烈。
若是平时,他会默默忍受,直到这份撕裂的痛楚过去,但此刻,一道倩影出现在脑海。
没有片刻犹豫,胤景宸起身,刚出门,一名暗卫靠近低语,
“陛下,属下刚经过御花园,看到温贵人分别见了太后与宁王,离得远,属下听不清他们交谈,但从几人表情看,相谈甚欢,太后还拉着温贵人的手嘱咐着什么,温贵人好像给了宁王一样物件。”
胤景宸蹙眉,眼眸微眯,抬了抬手,暗卫退下了。
温阮刚回到自己院落没多久,院门忽然被推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为首之人柳眉倒竖满面怒容,浑身上下都写着不好惹。
正是温阮在太后的慈宁宫见过的萧妃,今天早朝时被斩的户部尚书是她的父亲。
他们父女二人都是太后的人,里应外合,为太后办了不少事。
午时,萧妃听说自己的父亲被皇帝斩杀在朝堂之上,当场就昏了过去。
苏醒后,萧妃去找太后哭诉,可太后岂能因为一个人乱了整盘棋,被她哭烦了,丢下一句,“陛下近日确有反常。”随后径自去了御花园。
萧妃哭够了,又想起来太后的话,近日反常?
最近似乎除了新进一批妃嫔外并无其他事情发生,妃嫔......
那个礼佛时在自己身旁的狐媚子脸瞬间出现在眼前,没错,自从那个狐狸精侍寝后,陛下就有些不同了。
不但茶水洒在身上没有杀人,而且还让她继续侍寝,再然后就是针对父亲当朝发难......思及此,萧妃洗了把脸,带着一帮宫女太监来到温阮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