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殿,遣散太医和宫人,屋里只剩两个人的时候,温阮说出心中想法,“太医房只有常规药物,解毒的关键草药却一点没有。乌衣族早年与南疆为邻,所用之物想必也在生存范围之内。”
胤景宸靠在床头,长发如墨,眼瞳漆黑,脸色和里衣一样苍白,只有那两片薄唇殷红似血,像刚吃过人的万年狐妖。
狐妖开口了,“你的意思是,要去南疆找药材?”
温阮眼睛一亮,“对。”
胤景宸却面色一沉,“不行。”
温阮,“嗯?”
胤景宸深深望着她,面上不显,实则脑中飞速权衡,她进宫短短数日,已经见过太后下毒,皇帝杀人,妃嫔冷嘲热讽上门咒骂,怕是对这深宫高墙彻底心凉了,若是放她出去找药,恐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到时候,谁给他治头痛?
胤景宸轻轻握住温阮的手,那双漆黑的眸子眨了眨,缓缓流露出一丝柔情,“南疆荒蛮,贫瘠动荡,虽有重兵把守,却并不安全,你若亲往,朕不放心。”
温阮微怔,下一秒,透过那双惑人的桃花眼准确捕捉到狐妖心机。
啧,这是怕她一去不返,开始用美男计给她灌迷魂汤了。
看破不说破,温阮迟疑道,“可是,陛下的头痛......”
女人眼眸晶亮清澈,倒映着他的影子,写满浓浓的担忧。
胤景宸很满意自己看到的,语气更加柔和,“太后喜花,可以办个百花宴,让人四处搜罗奇花异草送至宫中。”
这倒是个好办法,既不会引起太后怀疑,又不用四处奔波寻找。
温阮点头赞同,“那陛下可否找个由头让臣妾去藏书阁查阅资料,或许医书中有这类药草记载,有图更便于寻找。”
胤景宸拉着她顺势躺在床上,“倒也不用额外找理由,就说你担心朕的头疾,想查阅古籍找些民间偏方。”
这倒也可行,妃嫔担心皇帝,合情合理。
胤景宸扭头看了眼若有所思的女人,漫不经心道,“今天在御书房看了一下午奏折,倍感疲惫,你呢?下午在做什么?”
睡美容觉的时间早就过了,挨到柔软的床铺,温阮眼皮开始打架。
正想随便糊弄一句了事,系统提醒道,“他知道你见过太后和宁王了。”
温阮心里叹了口气,强打精神应付这位谨慎的皇帝。
时间停顿了一瞬,然后,胤景宸就见原本已经昏昏欲睡的女人缓缓抬眼看向他,眼中似有幽怨,但更多的是期待,
“如果臣妾说,下午在御花园遇见太后和宁王,他们很关心陛下的身体,都想从臣妾这里打探一二但一无所获,陛下信吗?”
两人离得很近,精致美艳的面孔近在眼前,清甜的兰花香萦绕鼻尖,他还握着她的手,掌下肌肤柔腻,让他不由想到那日在马车上的弹软触感。
胤景宸身体微僵,喉结动了动,慢半拍意识到,这女人居然在质问自己?!
他还没说话,掌心的小手缩了回去,那软甜的嗓音染上几分苦涩,“罢了,在陛下眼中,臣妾不过是一个玩物,哪怕臣妾一心为陛下着想,绞尽脑汁想要尽快配出解药,可在陛下看来,也不过是执行下一个阴谋的铺垫而已,谁让臣妾是太后选进宫的,难逃太后眼线的嫌疑......”
一声苦笑,那娇软无骨的身子缓缓坐起,峰峦叠嶂映入眼帘。
回头看向他时,眸中水光潺动,“臣妾的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胤景宸,“......!!!”
嘴角狠狠抽了抽,胤景宸深深吸了口气,把人重新拉回榻上,语调僵硬道,“爱妃,朕几时说过不信任你?若是不信你,又怎会准你给朕施针?”
女人投来一个委屈巴巴的眼神,然后,翻了个身。
胤景宸,“??”
盯着枕边的后脑勺,胤景宸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用力闭了闭眼才再度开口,语调更为僵硬,面部肌肤都有些许轻微抽动,“不瞒爱妃,自打朕登基以来,你是第一个睡在朕身边的女人。”
“真哒?”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动作的,手臂已经被抱住。
胤景宸,“!!!”
到底谁是皇帝?
他居然在哄一个妃子开心?!
女人仰望着他,眸光璀璨胜似星辰,方才眼中阴霾一扫而光,满是欢喜。
都是为了医治头痛,左右也是自己的女人,哄哄也无妨,胤景宸内心对自己说。
抬手在她脑袋上轻拍了下,胤景宸说,“好了,别多想,睡吧。”
耳边很快传来均匀清浅的呼吸声,胤景宸磨了磨牙,等他拿到解药,治好头疼......
正想着,胸口一沉,横过来一只细臂,她似乎在做梦,小嘴还巴咂了两下,含糊嘟囔了句什么。
胤景宸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桌上烛火微弱几近熄灭,透过床幔光线更为朦胧,宽袖上滑,女人手臂白皙如瓷,一道道青痕格外刺目。
胤景宸眯了眯眼,究竟是谁干的?
不论是太后还是宁王或是其他什么人,既已知晓她是他的妃,又怎敢伤她?简直就是在明目张胆的挑衅他。
强压下眼中翻涌的戾气,胤景宸从枕下摸出一盒药膏,昏暗中轻柔涂在滑腻的细臂上。
他刚抹完一条手臂,就见女人缩了缩,然后翻身躺平,另一条胳膊又搭了上来。
胤景宸,“......”
要不是她呼吸均匀,眼睫都不颤一下,胤景宸真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身为后宫妃嫔,理应受过统一调教,这是什么睡姿?
重重呼出一口浊气,胤景宸闭了闭眼,指尖蘸了药膏,开始轻柔涂抹另一只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