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勇头脑简单,胤景轩却不那么好糊弄,得知遥安明被杀的事,胤景轩找来颜信,“你怎么看?”
颜信分析后先排除了樊勇的嫌疑,毕竟胤景轩曾经在北关战场上和樊勇有过过命的交情,樊勇受伤回来后又经胤景轩安排当上了兵部尚书,于情于理都不可能背叛他,最重要的是,樊勇没那个脑子。
颜信恭敬立于一旁,语速平缓,“遥安明见色起意,虽然该死,但不应该死在这个时候。属下以为,此事或许有陛下的手笔。”
胤景轩指尖在杯沿上轻抚,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淡淡挑眉,“或许?”
颜信心中一凛,掌心沁出薄汗,语速也快了几分,“陈屹川负责安保,常有机会在宫中巡逻,他不是太后的人,也没明确对殿下表态,必是抱了效忠陛下的心思。这次能被他逃脱,一定是有人暗中相助。”
胤景轩黑眸眯起,温阮和陈屹川在同一天逃脱,难道胤景宸身边真有未卜先知的高人相助?
颜信瞄着他的脸色,试探道,“殿下可派人暗中盯着陈屹川,如果他真是陛下的人,经此一事,必定会有所动作。”
然而接下来的时间里,陈屹川与往常一样,每日只是练兵巡逻,并无异样。
胤景轩想了解胤景宸的情况,自然而然又想到温阮。
胤景轩的刀已经架到脖子上了,温阮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知道这日太后在御花园赏花后,抹着眼泪就去偶遇了。
太后正在喂鱼,忽然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低泣,再然后是大宫女压低的声音,“娘娘正在喂鱼,要不,温贵妃去别处转转?”
太后抬眼,就看到最近正得圣宠的温阮眉眼低垂悲悲切切。凤眸微转,太后扬声,“让她过来。”
温阮走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熟练请罪,“不知太后娘娘在此赏景,请娘娘恕罪。”
太后又撒出一勺鱼食,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这才不疾不徐开口,“这是怎么了?”
温阮像个找婆婆告状的小媳妇似的,眼圈更红了,“陛下近日许是遇到了烦心事,晚上整夜头痛无法入睡。”
太后意味深长的看着面前心疼胤景宸的明艳女人,然后下一秒就听那女人抱怨道,“昨夜臣妾给陛下揉了一个时辰,结果陛下嫌弃臣妾按揉不舒服,不但摔了杯子还对臣妾严加苛责。”
她说着露出手腕上被大力掐握出的青痕。
温阮垂下眼,内心暗骂某君昨晚像是要吃人一样按着她往死里折腾。
太后眼眸微闪,轻抚殷红的蔻丹漫不经心开口,“你可知陛下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温阮等的就是这句话,像是泄愤般脱口而出,“好像说什么魏大人...更换铠甲...之类,当时陛下头痛欲裂,断断续续只说出这几个字,臣妾根本听不懂。”
太后却是眼睛一亮,魏大人是宁王的人,提出更换铠甲自然是为中军谋福利。
樊勇前不久刚要走五万两白银并害死了户部尚书,这才过去几日,又想要钱?
哼,想得美,钱都被宁王掠了去,拿什么给她修陵寝?建夏宫?
太后淡漠的眸子里终于流露出几分关切,她抬手摘下一串玛瑙项链,塞进温阮手中,“朝中事多,陛下难免闹情绪,你受苦了,往后多和哀家聊聊天,有什么苦闷别憋在心里。”
温阮受宠若惊,一扫刚才的愁容,脸上立刻扬起笑容,“谢太后娘娘娘赏赐,娘娘人美心善,是我们后宫妃嫔的福分。”
看着她满心雀跃的把项链收进袖袋中,太后面上不显心中冷嗤,竟是个贪财的小蹄子,这样也好,省事了。
这是温阮和胤景宸商量出来的计策,她找机会将一些不重要的事情透露给太后,营造出被太后笼络的假象,顺便给太后和宁王之间制造更多矛盾,让彼此更加记恨,这样也能分散一部分他们对胤景宸的注意力。
果然,当天下午胤景宸就收到礼部送来的奏折,满满几大页,简单来说就是钦天监算出来下个月初一是黄道吉日,宜动土,建议太后的夏宫尽快开工。
隔天,温阮照旧去御花园与太后偶遇,闲话家常说起昨晚皇帝半夜从噩梦中惊醒。
她眼底画着黑青,看起来像是三天三夜没睡过觉,“陛下突然惊醒,大喊发洪水了,然后又说头疼,用头撞柱子,臣妾吓坏了,一晚上再没睡着。”
太后毫不迟疑把腕上的镯子摘下来顺到温阮手上,“这是上好的和田玉,有安神的功效。”
面上关切,实则心中窃喜,皇帝怕是快出现幻觉了,如此说来,她倒要把更多精力放在宁王身上了。
一连几天,胤景轩的密探汇报到最后都会提一句,“太后和温贵妃又在御花园相谈甚欢。”
太后白天和温阮闲话家常,晚上则紧锣密鼓的付诸于行动。
这天,提出更换中军铠甲的魏大人府中的井水被人投了毒,除了被关禁闭的一个小厮,全府十余口人全部一命呜呼。
事后查明,投毒的人正是那个被关禁闭的小厮,待官府去捉人时,那小厮早已逃之夭夭不知去向。
宁王的反击很快,太后身边有一名武功高强的杀手,专门帮她杀一些碍事又不太好杀的人,在他盯了颜信几天准备动手时被宁王的死士围攻杀死。
这人是太后的一把快刀,太后为此大发雷霆,又摔碎一地茶碗,咬牙切齿道,“该死的宁王,果然比皇帝更难搞。”
大宫女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