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中两人的脚不可避免地碰到一块，白光又一次挣扎着亮起，林晓故作镇定的瞳孔一震。
    【苍山大队是什么样子？村民好不好相处？会不会觉得我是拖累？】
    听着像个正常人。
    林晓试探地再次移开脚——
    【农村还能是什么好地方？！】
    林晓：？？
    现在不像了，回到了怨声载道模式。
    见齐述脸上略显纠结，林晓此刻也慌得不行，忘了现在是在车上，她惊疑之下就想起身。
    眼看一个没站稳就要扑到齐述身上，她极力控制身体，撑住了齐述身侧的行李，但是另一只手还是避无可避地按上了齐述的肩。
    齐述眼睛也不受控地瞪大了不少——
    【嘶……好疼！】
    这弱不禁风的身体确实脆，还没完全接住人，只是被借了下力，肩膀就像被砸了一下生疼地很。
    这也太夸张了。
    林晓看到他眉心一拧，面色苍白，一副受痛的模样，加上听到的心声，此刻莫名有些心虚。
    但不等她反应，那心声再次响起——
    【怎么突然摔了？该不会低血糖了吧？】
    【都没问过她名字，现在没人看见，要不要换个糖给她？】
    这么善良让人有点不习惯了。
    林晓赶忙松开手坐回去，确保和齐述保持距离，尴尬地吐出几个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齐述僵坐在原地，没好意思去揉肩，木着脸点了下头，“没关系。”
    见林晓埋头不看自己，他用另一只健康的手伸进挎包里摸索起来。
    没听到其他心声，林晓便低着头没去关注他的动静。
    她先是揉了揉眼睛，再又按了几下太阳穴。
    声音是直接出现在脑海里的，基本排除是听错了的可能。
    齐述在与徐叔交谈时，心声一直没断过，说话也不好听，但句句有回音，能和齐述嘴巴里吐出来的话产生关联。
    所以她确实是听到了齐述心里的想法。
    并且只有她。
    那么问题来了……
    他对他自己似乎不太坦诚，心声像有两个人在打架。
    这种情况，要么是齐述有病，要么是她中邪了！
    或者……
    她没有问题，是齐述不仅有病，还中邪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齐述身上被丝丝缕缕的黑线缠住了，她碰到了哪，那里的黑色就会迅速躲避开。
    那黑乎乎的玩意，看着就不正经，但好像有点怕她，邪乎得很。
    没人知道她看见和听到的一切，那她刚刚的表现会不会有点奇怪？
    正懊恼自己没沉住气的林晓，忍不住迁怒了一下齐述，接着脑中的声音又切换了——
    【傻子才把大白兔给别人吃！】
    ……又来？
    顾不上满脑子的疑惑，两颗白色糖纸包裹的奶糖映入眼帘，连带着递糖的那只瘦白的手也显得好看起来。
    她惊讶地抬头，对上齐述温柔的眼睛，“低血糖的时候，吃这个会好很多。”
    因为林晓说不喜欢水果糖，所以他递来的，是她在心声里听到的大白兔。
    可刚刚的心声不是说……？
    有必要这么骂自己吗？
    林晓很是困惑，一时之间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动作。
    齐述眼中闪过明悟，将糖轻轻放在她腿上，全程没有任何触碰，放完后就偏头去看沿路的风景，似乎真的没有其他目的。
    只是在车板的起伏颠动中，面色更加难看，嘴唇都有些发白。
    林晓则是纠结地看着这两颗挤满全部视线的糖。
    说不喜欢都是假的，要不是讨厌齐述，刚刚的水果糖她早拿下了。
    可现在这个是大白兔欸！
    她都还没有吃过……
    没有压制住馋意，林晓将好朋友的嘱咐抛之脑后，喜滋滋将一颗揣进裤兜，另一颗直接剥开塞进嘴里。
    阿双总说她不聪明，但她还是看出来事情跟她说的有些出入。
    齐述还没进村，阿双说的那些会不会发生她也不知道。
    能听到心声是个意外，但她可以肯定——
    她们一产生接触，齐述的心声就会变一个人。
    所以哪一面是真实的他呢？
    只是她不得不承认，齐述目前的举动都不坏，至少看着没有居心不良的意思。
    哪个坏人一出手就是大白兔啊！
    不过一边骂自己一边给她糖的行为实在诡异，但一动脑子就头疼的林晓还是放弃了思考。
    晚上问问阿双吧。
    现在……先吃糖。
    【洗白值：-18】
    齐述倚着行李乖巧做着病秧子，看着上升的洗白值，没忍住心里哼笑一声。
    他说得好听，也比不上两颗糖。
    ……大馋丫头。
    灵魂强度的提高加上系统的屏蔽，他不想让林晓听见心声的时候，自然不会再响起。
    但调侃归调侃，他心里轻松不少。
    因为计划奏效了。
    突然看见一个人会发光，一般人都会先怀疑下自己的眼睛。
    人在极度惊讶的情况下，是会短暂忘记自身喜恶的。
    齐述根本不用赌，抛却了个人倾向后那50%的概率，总会让林晓听见不同的心声。
    只要趁着第一次见面没有结束，在林晓心里埋下疑点，就不至于任务还没开始就先入土。
    但没想到效果超群，在他们触碰到的每一次，道具都没有掉链子。
    现在她心里的齐述，至少不再完全是别人描述的模样。
    齐述运气本来就不差，之前是被林晓压制了，所以没有她的主观影响，道具的选择自然也就会偏向齐述。
    接下来，就是要找那个他还没来就把自己钉死在耻辱柱上的人。
    先挖开个口子就行，这事急不来。
    打了完美配合的系统叹为观止，再一次为宿主不按套路出牌的作风鼓掌。
    轻轻松松！
    果然都在宿主掌握之中！
    就是……
    【宿主，我们弄这个光效是为了什么呀？】
    它不是很懂，在他们产生身体接触的时候，弄那些黑线白光的有什么作用？
    宿主想让任务对象误会什么？
    以为他前后不一致是中邪了吗？
    齐述淡定答道，‘我也不知道。’
    系统：？
    或许只是个开关提示……
    也可能真的是邪气入体，被外物影响心智……
    甚至还可以，确实存在两个人……
    是什么都可以。
    但是现在的齐述，确实不知道。
    看见光的不是他，听见心声的也不是他。
    在不知道‘齐述’长什么样的情况下，就好像很了解并且厌恶他的人，更不是他。
    是她在关注他，上赶着可不是买卖。
    这个世界……
    有点意思。
    他向来喜欢把问题抛给别人，毕竟林晓本身就有异常。
    所以，她是什么情况，他就也可以是。
    他还等着林晓给他送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