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无垠的草地上,鱼闰惜和秦柳若两人坐在一棵大树下品尝糕点。
“闰惜,这个地方真不错,你怎么找到的?”
“我喜欢去风大的地方吹风,不知怎的,就找到这儿来了。”
“闰惜,平日里你为人和蔼可亲,没想到与人辩论起来,言语气场也丝毫不输,当真让我刮目相看。”
“好好吃点心,那些事不提也罢。”
秦柳若眼眸微眯,憨笑道:“人家只是想夸夸你嘛~”
鱼闰惜将手中的豌豆黄快速地塞入秦柳若口中,一边塞还一边说道:“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啊。”
“好吃~再来一个。”
鱼闰惜无奈又给她塞了一个,秦柳若也不客气,毫无顾忌地大块朵颐。
糕点的碎屑沾了满嘴她也丝毫不在乎,引得旁边的鱼闰惜发笑:“你慢点,没人跟你抢。”
“这家的豌豆黄就是好吃。”
“那我下次再给你买好不好?怎么吃得如此狼藉,我给你擦擦。”
鱼闰惜从袖口取出手帕,为秦柳若擦去嘴角的糕点碎屑。
“嘿嘿~”秦柳若嘴角微扬,露出了一抹清澈而纯真的笑容。
微笑间,她无意瞥到鱼闰惜手上的绣帕,手帕上绣制的花朵精致别样,秦柳若没见过铃兰,顿时心生好奇:“闰惜,你这手帕上绣的是什么花呀?我还从未见过呢。”
“此花名唤铃兰,多生长在北方,你没见过也正常。”
“那你是怎么知道它的?”
“只是偶然间发现的,具体我已经忘了。”
“原来如此,我看你很多帕子上都绣着这个,你很喜欢铃兰?”
鱼闰惜浅笑,认真地答道:“素来最爱铃兰,自幼至今,不曾变过。”
“不知道它真花长什么样,真想见见。”
“来年铃兰盛开时,带你去看看,可好?”
听言,秦柳若欣喜万分:“太好了~,我要看看让你如此喜爱的铃兰是何种模样。”
夜幕逐渐降临,鱼闰惜觉得时候也不早了:“好啦,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你的绣帕好香,送给我吧。”秦柳若边说还边从鱼闰惜手中夺过手帕。
“你想要,等我回家的时候再给你拿条新的,我在这儿就只剩这最后一条了,而且这条我还用过呢。”
“不嘛~我就要这一条,除非,你现在能从我手上拿回去。”秦柳若说完一溜烟就跑开了。
“你等等我呀!”秦柳若眨眼就跑没了影儿,鱼闰惜见状,赶忙朝着她跑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在鱼闰惜身旁大树的不远处,一位身着蓝白学子服的小男孩站在那。
黑暗将他阴郁的眸子遮掩,让人无法看清他此刻的神情,男孩正是两人的同窗沈执。
早在鱼闰惜和秦柳若来此之前他就在这,她们到来时,他本想离开,然而不知为何,最终还是未能挪动脚步。
二人先前的对话,被沈执一字不落地尽收耳中。
鱼闰惜!这个帮了他两次的女孩,他着实好奇她究竟是怎样的人。
这几日,他在暗中偷偷观察她,发现她独处时与处于群体中的表现大相径庭。
有人在旁,她多数时候皆是一副谦和有礼的模样,然而孤身一人时,却常常愁容满面。
这完全不是一个孩童该有的神态,让他不禁心生兴趣。
沈执手中紧握着那日鱼闰惜留下的帕子,来回摩挲着帕上的图案。
铃兰,他已经好久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沈执的思绪渐渐拉远。
五年前 临阳王府
府邸房内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伴随着器物碰撞倒地的声响。
“铃兰,你我都有了执儿,你还是这般对我吗?”
被唤作铃兰的女子,听到男子这话,蓦然大笑,笑声中还夹杂着一丝崩溃:“他本不该来到这世上,要不是你换了我的药。
他又岂会出世,他不会是我的牵绊,只会是我铃兰此生那污秽的一点,亦是你在我身上留下的丑陋伤疤!
纵使被你困在这一生一世,我也绝不会屈服于你!”
女子边说还边将摆满佳肴的饭桌掀翻在地。
这一举动生生地吓着了旁边五六岁的男童,男童不敢哭闹,带着一丝哭腔跑到女子旁想要寻求安慰,却被女子推倒在地。
“孩子无辜,你又何须如此。”
“沈拓,我恨你,恨这个孩子,恨这里所有的一切!”
听完这些,男子也不再好言劝慰,露出了上位者原本的姿态。
他语气冰冷,眼神平静:“铃兰,即便你如此抗拒,我也不会放你离开,你这辈子只能留在这!”
寒风吹过,将沈执的思绪拉回现实,他的娘亲铃兰已经走了四年了。
娘亲是父王这辈子最爱的女人,而对娘亲而言,自己则是她与她最恨的那个人生下的孩子。
娘亲虽不喜欢他,却也在无数个夜晚,温柔地哄他入睡。
那个时候,父王偶尔还会关心一下自己,可如今,娘亲走了,父王将他扔在后院不再管他,他如同那落入水中的枯叶,只能逐水飘零。
“来追我呀。”
跑在前边的秦柳若时不时的停下回头挑衅,眼看鱼闰惜快追上来了,又迅速地跑开。
如此反复,鱼闰惜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
鱼闰惜见自己实在追不上秦柳若,干脆放弃了,准备找个地方休息恢复一下体力。
正当她转身之际,突然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事发突然,鱼闰惜来不及反应,与那人一同栽倒在地。
蓦然间,四目相对,时间停滞。鱼闰惜第一次这般仔细地打量一个人。
男孩的面容极为俊美,眉宇间带着一丝桀骜,剑眉凤眼,高挺的鼻梁下面是微润的薄唇,整体看来还有别样的异域风情。
鱼闰惜的目光停留在那颗布满阴骘的眸子,直到从那里看到自己脸庞的倒影,鱼闰惜才恍然想起,二人此刻还躺在地上。
栽倒的姿势略显尴尬,鱼闰惜双眼充满歉意地看着身下的拓跋绥:“手……我的手,你……”
秦柳若见鱼闰惜迟迟没有追上来还有些疑惑,回头一看,见到栽倒在草地上的两个身影。
这可把她吓坏了,赶忙跑过去将鱼闰惜从拓跋绥身上搀扶起来。
鱼闰惜有些羞愧地抿了抿嘴,小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拓跋绥此刻脸上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地神情:“我无碍。”
“既然没事,那……我们先走了。”
拓跋绥点点头,静默着没有说话。
鱼闰惜快速拉着秦柳若逃离了现场:“你没事吧,闰惜,对不起~都怪我。”
“我没事,刚刚没人看到吧。”鱼闰惜边走还边观察附近。
“你放心,这里本就没什么人,只是不知道拓跋绥怎么会在这。”
“好了,别管那么多了,我们快离开这吧。”
二人的背影渐渐远去,拓跋绥还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刚刚躁动的心也因为二人的离开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