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州,将军府
书房内,灯火通明,温负处理完手中事务之后,拿起案上的画像若有所思。
画中貌美的女子,是他的上级兼友人沈锵要找寻的人。
温负不禁纳闷,画中女子相貌不凡,理应容易辨识,这段时间,他有在沈锵所说的地方探寻,可他却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线索。
思虑之际,书房门外倏然响起了敲门声,温负抬眸往门口的方向扫了一眼。
“进来。”
门外的秦柳若轻推开了书房门,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甜汤,缓缓步入。
温负见是秦柳若,面上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容,他感到有些意外,平日秦柳若鲜少会来此处寻他。
今日如此,他猜测她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与他商讨。
“你怎么来了?”
秦柳若面色沉静,淡淡开口:“过几日我想回京一趟。”
“可是想家了?”
秦柳若点点头,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
温负内心一阵酸涩,他们的孩子已经四岁了,她对他还是如此,多一句话都不肯同他说。
“我最近忙,过些时日可好?”
“我自己回就可以了。”
“这不妥,再等些时日吧,到时我同你一起。”
秦柳若轻叹了一口气,她知晓温负的脾性,一旦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
她将手中的甜汤放在一旁的桌上,准备离开。
不经意间,她的目光在案上的画像停留,她好奇拿起画像查看,画中的女子,她越看越觉得熟悉。
“这是?”
温负怕秦柳若误会了自己,赶忙出言解释:“这是王爷让我找的一个人。”
秦柳若不由皱起了眉头,画上的人,她怎么看都像她昔日的好友鱼闰惜。
虽还是有些差别,但画上女子的眼睛,让她第一眼就觉得是好友鱼闰惜。
这世上真有这么相像的人吗?还是说,那陵川王要找的人就是她的好友鱼闰惜?
秦柳若脸上的神情很复杂,温负不禁问道:“怎么了阿若?可是认识这画中女子?”
秦柳若没有回答温负的问话,而是打探起了别的:“王爷为何要找这人?”
温负坦然自若地说道:“王爷的私事我从不过问。”
秦柳若心生疑虑,她不知晓陵川王要找的人是不是鱼闰惜,也不知晓他找画中女子是何意图,隐瞒此事是此刻最明智的选择。
“只是看起来有些眼熟,并不认识。”
“你觉得眼熟,是见过这女子?”
秦柳若答非所问:“你找到这画中女子了?”
“没有。”
“王爷让你寻她,可有同你说她的名,家住何方?”
“没有,只说在城西郊外河边见过一面。”
秦柳若听言,暗自松了一口气。
那就是相似的人了,她的好友鱼闰惜不可能会出现在这。
秦柳若不善于伪装,温负从她的表情中瞧出了一丝异样。
“你是在此处见过这女子?”
秦柳若认为画中女子只是与鱼闰惜相似,不是同一人,她也没有再隐瞒。
“在京见过一个与她长得相似的人,不过我敢保证,她们不是同一人,她不可能来这。”
温负也没再多问,他拉过秦柳若揽入怀。
秦柳若下意识地要从温负怀中起身,被温负按住。
“怎么对我般抗拒?可知为夫心里会难过?”
秦柳若身子一僵,她安静地待在了温负怀中。
二人都没有再言语,房内霎时安静下来,秦柳若感到不自在,她开口打破沉默:“这地这么大,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晓,如何找?
既然见过一面,王爷当时为何不问人家名?真奇怪。”
“应当是还没来得及问名字吧。”
温负拉着秦柳若起了身。
“我们早些回房歇息可好?”
“你不是在忙吗?”
“已经忙完了。”
“我端来的汤,你还没喝呢。”
温负拿起桌上的甜汤一饮而尽。
“不烫吗?”
“有点,我们回房吧。”言罢,温负拦腰抱起了秦柳若。
清晨,太阳还未完全升起,鱼闰惜便起来开始收拾行囊。
因顾虑沈执的人会到此地寻她,鱼闰惜不敢在会州耽搁太久。
她计划着今日外出闲逛一番,随后立马启程返回陵川。
用过膳食后,鱼闰惜去了会州城东。
幼时,她的父亲曾同她讲述过他们祖父那辈在会州的居所,是在会州城东。
虽不知晓具体位置,且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早已物是人非,鱼闰惜心中仍有去那地方探寻的渴望。
她漫无目的地穿梭在城东熙熙攘攘的街市,街市喧嚣异常,在这热闹的景象中,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
鱼闰惜前进的步伐渐渐迟缓,她的目光四处游移,没有明确的落点。
街上人很多,仿佛只有她是孤身一人。
鱼闰惜走到一座桥边停下,倚栏观景,她安静地注视着远处的风景,思绪越飘越远。
她记得他的父亲说过,他们居住的地方,离一座石桥很近。
即便找不到她祖上故居所在,这漫步在故土之上的感觉,也足够慰藉她那颗漂泊许久的心。
桥上站着的鱼闰惜,即便戴着面纱遮盖了原本的容颜,在人群中依旧独特显眼,路过的行人目光不自觉地往她所处的位置望去。
桥下,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驻足观察着鱼闰惜,过了一会,他迈步上前:“姑娘,今年芳龄几何?”
鱼闰惜当是平素那些来搭话的,没有理会。
男人见鱼闰惜没理自己,便离开了。
良久,鱼闰惜正欲离开石桥,脚步微顿间,先前找她搭话的男子,领着一位约莫半百的中年男子慢步行来。
“老爷,您瞧瞧像不像?”
中年男人步履蹒跚的上前,他的视线紧盯着鱼闰惜,似在探究她面纱下的容颜。
鱼闰惜感到疑惑,来人看起来没什么恶意,倒像是将她认成了什么人。
她好奇问询:“这位伯伯,可是认错人了?”
中年男人的手微微抬起,他有股想要上前摘下面前女子面纱的冲动,又觉得这样的举措过于唐突。
看了许久,他终于开口:“韵儿……韵儿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