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热门人物凑在一起,很快,那间小院就收获了京中大部分人的目光。
即使关起门来,院外巷子口也总有人来回走动观望。
烦是烦了些,可那些找麻烦的也暂时不敢过来。
小院的日子,也终于算是又消停了下来。
赵青这次伤的比上次还重。
二蛋发出啧啧的怪声,“该,让你得罪我们萧娘子。”
从他在外面打探消息回来,意图让萧蝶以身试险开始。
萧蝶就盘算好了之后的一切。
出门买菜的王嬷嬷,挨打的赵青,逃窜的闹市,做道场的城隍庙,复明的段怀,还有那一场急雨。
也不是他们倒霉,被那伙要命的家伙发现了踪迹。
实在是萧蝶故意往上撞。
它一个高科技产物,会精准的预报天气很正常。
只是它没想到,它家宿主居然会用这天气预报,给自己换来的仙子下凡的美名。
如今外面都在传,萧蝶是瑶池跳舞的仙子,不然她舞姿怎能如此绝艳,她又怎能一舞求雨?
古人本就迷信,又信奉皇权。
萧蝶一舞自保,让身为舞姬的自己有了些抗衡的底气。
二舞扬名,用皇家的影响力,把自己京城第一舞的名号彻底推出去。
这第三舞就是造神。
如今她成了一舞求雨的萧仙子,不光没人再敢杀她,她更是生出羽翼,可以护一些想护之人。
段怀没想到自己还有被萧蝶保护的一天。
如果是以前听说,他会笑掉自己的大牙。
如今他却有些甘之如饴的意味。
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他的视线一直在随着萧蝶转动。
萧蝶看向他时,他又一副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模样,乖巧的很。
这日晨起,几人照例养伤的养伤,做饭的做饭。
萧蝶装作不耐烦的模样,让段怀自己坐在桌前用膳。
段怀配合着,布带下的双眼却看得见萧蝶一边嘴上嫌弃,一边把菜都挪到了他跟前。
仅仅是这样的小事,他心里也像塞了蜜一样。
仿佛他假装瞎眼的同时,也暗中开了天眼一般,能窥见萧蝶平时冷淡下的柔软心肠。
一如一只向来高高在上的狸猫,表面清冷,背对着人却打滚晾肚皮。
一双好眼看不见,一双“盲眼”却尽收眼底。
段怀的思绪涌动,一点宠爱值又加了上来。
九十九点,仅仅差一步。
萧蝶正想着最后一步棋如何走时,院门被敲响。
这几日来送礼结交的人不少。
但这个时辰确实早了些。
门一开,站在门外的却是三皇子。
碗筷被撂在桌上,段怀和三皇子进了东厢房。
萧蝶仿佛毫不关心一般,继续坐在柿子树看柿子。
但二蛋,却已经先一步进了东厢房,正一边听一边向萧蝶复述两人的话。
刨出去那些寒暄之言,干货不过几句。
一是中秋夜宴发生的事,被三皇子查出是大皇子的手笔。
同为皇位的继承人,大皇子和三皇子不合,身负圣宠的段怀又是三皇子最有力的支持者。
大皇子想有一争之力,拔出段怀这颗钉子势在必行。
前几次追杀他们的,也是大皇子的人。
第二件事,是皇上从那日起就病倒了,一日比一日严重,太医也束手无策,只说是心病。
心病因何而来,显而易见。
为了皇位逼死自己的亲兄弟。
事虽然做下了,良心上却过不去。
皇上一直弥补段怀,好似这样就可以抹平曾经的过错。
却未曾想最后被段怀知道了一切,还大闹了一场,闹得宫里宫外都有了传言,名声尽毁。
他又气又悔又愧,本就衰老的身躯更加不堪一击。
三皇子解了禁足后,又去探了皇上的口风。
皇上那股火气散了,如今他只想在生命终点前这段,保住自己帝王的体面和风评。
让加害者洗清嫌疑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受害者道歉认错。
听起来离谱。
可高位与低位之间,这种事多常见啊。
萧蝶不也曾因为,没认不该认的错,而被段怀关起来吗?
如今不过是有了权力更高的人。
二蛋半天没传出话来,代表段怀犹豫了。
萧蝶静坐了几秒,先一步知道了答案。
如今小院的日子安宁,她还真担心段怀会舍不得这安宁日子,拒绝回去做永宁王。
如今看来她是白担心了。
荣华富贵没养出他的骄性,反而泡软了他的骨头。
这样正好,她喜欢安宁,更喜欢富贵安宁。
三皇子走后许久,段怀才从东厢房里出来。
他摸索着走到萧蝶身后,问她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算这柿子还有几天成熟,我还有多久才能吃到。”
段怀从背后抱紧她,“不管多久,我都会陪你一起吃第一个柿子,萧蝶,我还会凤冠霞帔娶你进门,让你一辈子做我的妻子,我要给你这世上最好的生活。”
背对着他,萧蝶眼眸中冷漠的没有一丝波动,脸颊上却飞起一片红云。
她声音清浅,“好啊,我等你。”
…………
几日后,段怀在三皇子的安排下进了宫。
出来的,是永宁王。
王府还是那个王府,圣宠也还是那样的圣宠。
当初那件事,以段怀喝醉了酒为理由,轻易的遮掩了过去。
伯侄重归于好,仿佛什么龃龉都未发生过。
背地里有什么变了,却无人知晓。
萧蝶被接进了王府,没有说好的凤冠霞帔。
她还是被安排在浣荷楼,被安了个侧妃的名头。
段怀也接连几日没踏进浣荷楼,萧蝶知道他在忙什么。
他啊,在忙着找回自己的威风和尊荣。
曾经因为他失势,而对他围追堵截落井下石的那些人。
他一个一个的打上了门。
嚣张跋扈,威风凛凛。
当初算计他的大皇子,也被皇上下令关押在了府中。
理由是挑拨是非,捏造传闻,有辱皇室盛名。
而至于那些真的是传闻,还是事实。
现在还有谁在意呢。
萧蝶不知道段怀晚上还睡不睡的着,还会不会做梦,还会不会梦见自己死去的爹娘,哭喊着自己不是废物。
萧蝶只知道,最后一点宠爱值不能再拖了。
又过了两日,她让人去告诉段怀,她已经有了身孕的消息。
段怀在深夜踏入了浣荷楼。
他身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血气,让人有些作呕。
曾经在小院披散在身后的长发,也重新被金玉发冠束回了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