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宫中,容妃悠哉的等着消息。
她倒不是要饿死锦绣轩的人,她只是在等他们挨不住饿,去找内务府理论。
到时候自有安排好的人,找个由头把人抓进教习司。
萧蝶不是因为宫女挨了打,就拎着锄头砸了她长安宫吗?
她就等着萧蝶去教习司闹事。
宫里容不下这样没规没矩,无法无天的人。
到时候就算是皇上在这,她也有理由惩治她。
这不是阴谋,这是让锦绣轩进退两难的阳谋。
要么死守锦绣轩,一日日饿的皮包骨头,再一日日如同秋末的干柴,稍稍一碰就断裂飞灰。
要么,就只能中她的圈套,大闹宫廷后,被她名正言顺的处理。
容妃觉得自己做了万全之策,却唯独没想到,萧蝶自进宫时,就把锦绣轩的花园改成了菜园子。
养活他们主仆四人,毫无问题。
又过了半月,抻着脖子等信的容妃终于按耐不住了。
她让人去探,探回来的消息气的她掀了一桌子午膳。
“不愧是土里刨食的下贱东西!进了宫还不忘种菜,真是飞上枝头的野鸡!不怪和杜思柔那个贱人长得像,果然都是一样的惹人烦!”
彩双上次被她罚跪在碎瓷片上一整晚,第二天一条腿就彻底直不起来了,被撵出了宫。
现在伺候在她旁边的,是另一个大宫女灵犀。
灵犀看她发火,吓得跪在地上说道:“娘娘息怒,如今已是秋末冬初,就算他们自给自足又有什么用?现在天冷了,什么菜都得冻死,这一冬天还不得饿死他们!他们绝对没有几天好日子可过了!”
容妃一听也对。
可她已然有点等不及了。
想了想,她对灵犀招了招手,小声吩咐了些什么。
…………
看着菜园子越来越少的菜,感受着晨起越来越冷的温度。
月霜叹了口气,原来还是要死啊。
他们锦绣轩仿佛是已经被遗忘的角落。
冬日将至,在人人都换上夹棉的宫服时,她们还穿着单薄的单衣。
想来炭火也不会有了。
冬日漫长,他们注定熬不到春暖花开。
月霜看见冻得小脸通红的主子,从菜园失望而归,忍不住叹了口气。
“主子,今日吃些什么?萝卜还剩两根,白菜还剩一小颗……”
萧蝶摇了摇头,问道:“月霜你说,这整片整片的房子,是不是都是宋大哥的家?”
月霜知道主子嘴里的宋大哥是谁,本来也纠正了几次,后来看没用,也就随主子叫了。
毕竟都是没几天活头的人了,对皇上再恭敬有什么用。
“回主子,都是。”
“那这里住的人,就都是宋大哥的家里人了?”
月霜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就又应了声是。
“那为什么我天天能闻到他们院子里的肉香味,为什么我没有肉吃?”
月霜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下一秒,却见她家主子抬腿就走。
“主子!主子你干什么去?”
“你们别跟来,我去讨肉吃!”
萧蝶拎起锄头,又觉得不对,换了个大瓷盆。
月霜赶紧去追,追了几步想起什么又缩回了腿。
高个麻杆……也就是锦绣轩里仅存的小太监急得跺了跺脚,“走啊月霜姐姐,我们快去把主子追回来啊!”
月霜无力的摆了摆手, “主子出去不一定有事,但我们追出去,却一定会被人利用,反倒拖主子的后腿。”
毕竟主子今天出息了,没拿锄头,只拿了瓷盆。
高麻杆和低麻杆听了,也只能无奈的叹气。
这帮人实在是太欺负人了,知道他们主子拿他们当回事,就拿他们做陷阱。
可怜他们主子自己出了锦绣轩,还不知道要被人怎么欺负。
三个人眼泪汪汪,站在锦绣轩门外往外张望,心里头已经幻想出了萧蝶受委屈的画面。
而此时的萧蝶却雄赳赳,气昂昂,端着瓷盆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二蛋:“宿主,你、你不会真的准备去别的妃嫔那要肉吃吧?”
“真的,为什么不真?后宫的高位妃嫔不止容妃一个,她封困锦绣轩这么久,后宫也早就传遍了,她们想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看戏,我非要把她们全拉下水,谁也别想干净!”
反正她是个傻姑,她怕谁?
不就是挨个寝宫讨肉吃吗?
只要能达成目的,这算得了什么。
过高的自尊心,只会拖累她前进的脚步。
这个道理在她生活在现代时就明白。
她能为了一个喜欢的角色,连续两个月每天给导演打电话。
就算被不耐烦的恶语相向,她也绝不间断,最后愣是要来了试镜的机会,靠业务能力拿下角色。
体面是有退路有背景人的专属,她这样生来没伞还想富贵的,只能淋着雨往前跑。
她一边说着,一边拐进了一旁庆和殿的大门。
这宫里所谓的主子们,人人都曾践踏着原主当乐趣。
她萧蝶,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这边挨个寝宫闹翻了天,容妃那边听着,却笑出了声。
太好了。
她也烦死了那群想坐享渔翁之利的。
“人蠢笨到萧蝶这个程度,还是很有意思的,真是很多年没见过这样的笑话了,哈哈哈哈……”
她笑声如铃,传出了老远。
却没意识到,原本可以推脱给内务府的错处,已经彻彻底底演变成了后宫上下,对萧蝶一人的针对和霸凌。
得知萧蝶无功而返时,她还笑了好一通。
而萧蝶已经换回了入宫时的破衣服,包袱里背着仅剩的一个馒头,起身找宋郁去了。
…………
这段时日,宋郁忙的昏天暗地。
他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
小时不得喜爱,长大不受重视,当皇子时没人对他报以众望,当皇上却又被人谋逆暗杀。
越是如此,他心中杀气越重。
行刑的菜市口这些日子落地的人头数不胜数。
他趁着追查谋逆之时,把那些有异心的臣子也肃清了一遍。
忙到今日,行刺案背后主使,他那位素有贤名的七皇兄才被挖出,关进了天牢。
其余该处理的悉数处理。
唯有杜思柔的母家还被关在牢中。
宋郁拟了无数份杀头的圣旨,唯独杜家这份迟迟没按上金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