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陈翠在看丁氏裁衣的时候,不禁发出一些对于物价的感叹,丁氏因为徐大贵经常在外行走的缘故,对此知之甚深,表示很有同感。
“也就是我们遇到了太太您这样的好人,给了我们安稳的日子过,如今不用为衣食发愁,外头小门小户的,早就开始节衣缩食了。”
丁氏一边给陈翠量尺寸,一边感叹道。
陈翠买的布料中也有给徐大贵一家和麦氏母女的,虽然只是普通的棉布,但是做成了也总归是新衣呀。
陈翠一家人用的是产自江南的松江三梭布,虽然也是棉纺而成,但是光洁细密,柔软光滑,做成衣服之后,穿起来远比一般的棉布要舒服的多。
当然,它的价格自然也不便宜,要高出普通棉布将近两倍,跟一些粗绸的价格相差无几。
陈翠虽然提倡俭朴,不想把几个孩子养成奢靡的性子,可也不想委屈自己。
吃的上面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用的器具虽然不起眼,可也都是质地上佳的产品。
像是她家用的餐具和茶具,虽然是没有花纹的白瓷,却是打闽地运来的上等货,瓷胎致密,细腻洁白,一套要十两银子,比那些绘着各种纹样的普通餐具要贵多了。
这样贵的东西,陈翠一买就是两套,一套平时用,一套当备用的,防着哪天要是打碎了好补上。
一家人也没人知道价格,只当寻常的东西用,只有徐大贵在外面跑的多,见多识广,猜到这些器具大概不便宜,私下嘱咐自家老婆做活的时候小心点,别打坏了东西。
丁氏的裁剪的手艺很不错,起码给他们一家人做家常的衣服是足够了,做活快,针脚细密,有她在,省了陈翠不少功夫。
她需要出席正式场合要穿的衣服,都是在裁缝铺子里做的,那些才会用上绸或者缎这些材质。
但是她穿那种衣服的机会很少,做几套在衣柜里挂着备用就好了,只要保存的好,放几年都能像新的一样,不用每季做。
几个孩子放学一回到家,就被叫到正房由陈翠来给他们量尺寸。
三兄弟的个子都有增长,但还是岁岁长高的最明显。
而且这丫头开始换牙了,少了一颗门牙,因为怕一张嘴就漏出豁牙子,最近她开口说话的次数都少了很多,更不敢像过去一样张大嘴巴笑。
就算陈翠一再的跟她说,家里所有人都经历过换牙的过程,都曾经门牙漏风,可已经知道爱美的岁岁还是不敢轻易的张口,总是下意识的抿住嘴巴。
陈翠无奈,只能叮嘱其他人,主要是三个哥哥,不要去看妹妹的嘴,也不要去谈论她的牙,就当她没掉过牙,大家都不在意,她自己也不会这么关注了。
这个法子貌似有点用处,至少岁岁如今仿佛没那么在意这件事了,话也多了起来,兴致勃勃的跟陈翠讨论想做一件新样式的衣服。
“那你得跟丁婶子说,我可不会做,你确定你做好之后会穿出去吗,别到时候不敢上身啊!”
陈翠笑道。
岁岁说的是她在邹先生那看到的一本书上的衣服样子,觉得好看,想自己也做一件差不多的。
丁氏见陈翠同意了,便说道:“那姑娘能不能把书拿回来,让我看看,有个样子我差不多就能做出来。”
岁岁便欢快的应道:“那我后天上课的时候跟先生说,把书拿回来一天。”
长平三兄弟对衣裳的样式甚至颜色都没啥意见,基本上是做啥穿啥,省心的不得了。
当然,男人常用的布料也就那几个颜色,款式也都差不多,没什么好挑拣的。
长平还甚至觉得衣服够穿,不用做了:“娘,去年秋天做的衣服还能穿呢,不用做新的吧?”
“你们个子都高了些,那些估计该有些短了,再说了,就算没长高,你们衣服都洗的勤,料子过了这么多遍水,又被日头晒,肯定有磨损,早就不鲜亮了,还是重新做吧。”
现在家里银钱宽裕,三个儿子不是在府学就是在书院,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总不能穿的太寒酸,免得跟同窗往来的时候被低看,因此丢了面子。
虽说他们成绩好,读书上头灵光,可难免会遇到那种以貌取人的。
有些人惯常先敬罗衫后敬人,以他们现在的家境,没必要让孩子装穷遭受不公的待遇。
所以,自打来了府城之后,她给孩子们做衣服用的都是松江布,既不显眼,又相对低调的展示了家庭实力。
有见识的自然知道这布的价格,要是不认识的,觉得是一般棉布,那也没必要跟他们说。
随着气温升高,已经正式的进入了春天,总算是下了两场小雨,给干旱了许久的土地带来一丝湿意,使得草木萌发,入眼皆是一片新绿。
陈翠家里厨房是在东厢,边上有一眼井,还挺深,就算是久不下雨,水位也没下降多少,因此院子里种的花木浇的就比较勤快,发芽的也更早。
虽然不能种菜了,可陈翠却不觉的日子无聊。
以前是因为财富自由之后无所事事,又无牵无挂的,只能找些事情做打发时间。
可现在她有四个孩子,都没成年,哪个都需要操心,还有生意要看顾,天天都有事可做,哪件事都比种菜更重要。
偶尔闲下来,她给院子里的花木浇浇水就够了,如果还想看看别的植物,那庄子上的庄稼和菜蔬多的是,想干活的话天天都干不完。
她前世好歹也算是新时代的小老太太,自诩能跟上时代的脚步,不会没苦硬吃。
就算是来了这古代,她也是紧守着这时代的规则,遵循这世间的礼法,凡事不会做的太出格导致旁人的怀疑。
没钱的时候,她砍树、种地、烧炭样样能拿得起,干的来,有钱之后就没必要再让自己这么辛苦了。
下人该买的买,先是麦氏母女,然后是徐大贵一家四口,现在家里的活都可以交给旁人做,她彻底的从家务中解脱了出来,空出的时间可以用来做更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