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连着三天都来拜访您了”。姜晓箫说道。
贺军说道:“莫的事,不过侬确实来的太多次了。昨天来,今天来,前天也来了,警察同志,我也是有自己的事的”。
“没事,今天恐怕是最后一次来了。贺先生,接下来我要对你说的话恐怕在你预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姜晓箫稍作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宝山区的那起坠楼案件,你就是凶手没错吧,就是你杀了被害人王磊”。
听到这样的话,贺军的脸明显没有刚刚那么自然了,他说道:“什么嘛,我还以为侬要说什么,警察同志,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我没有在开玩笑,那天你家里来了访客,所以你的不在场证明就有了。按照你家里人和外卖员的的证词你那个时候在家里,离宝山区有24分钟路程的嘉定区,做完案件后回来开车一个来回再回家最快也要1小时,但你只有半小时的时间,所以因此你有了不在场证明”。
“对嘛,所以侬看,我是无辜的”。
“在开始我的推理前,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那天晚上你几点开的灯”。
“几点,大概5点半左右吧,天黑了我就开了灯嘛,具体时间你们可以去供电局查”。
“我知道,我们已经查过了,电力公司有你快5点40的用电记录”。
“所以侬想说什么?”
“我想说: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个小区你家附近的地带没有监控录像,有的地方你家附近也是死角。也就是说那天你回家的证明,就只有你家里亲戚和外卖员的证词和电气公司的用电记录,只有这些”。
“是啊,但这不就能证明,我是无辜的嘛”。
“并不能,实际上,我发现了两件事:一是你有半小时的时间,去杀完人后再回来肯定不够”。
“对啊,所以我不是凶手”。
姜晓箫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但可以走个单程;二是我们仔仔细细的观察了死者坠楼的大楼的里里外外,特别是电梯里面。你猜怎么着,电梯内部构造和你住的这个小区的电梯内部构造不能说一样,但也很像。至少有一点是一样的两部电梯的按钮排布都是负1到40。”
听到这话,贺军的表情明显不淡定了,姜晓箫没有关注他表情的变化。
继续说道:“你说你当时回家是假的吧,你没有带你侄子回家,你去了宝山区”。
“你带我这里做什么?”姜晓箫问道。
昨天下午,两人来到案发现场的那栋楼后,林嘉华突然想要去一个地方。然后两人从天台下降,来到了这栋楼的20层,之后在林嘉华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一间住宅前。
“把门打开,我看了水电表,全部是零,这里应该是空屋”。林嘉华说道。
“你确定,万一不是空屋呢?那我们就是私闯民宅了”。
林嘉华回答道:“那就先敲门”。
敲门后没人答应,姜晓箫本来还顾及可能是人不在家,但林嘉华却不以为然,对他说就说警察例行公事,让他赶紧把门敲开。拗不过他,姜晓箫只能照办。
打开后,果然没有人住过的迹象,屋里没有任何家具,俨然一副空房的模样。
“还真是空房”。姜晓箫继续说道:“这里显然还没有人住过”。
“你的话有问题,如果还没有人住过,那从字面意思上理解就是一直没人住。那如果真的是这样,这里就不会只是没有家具,应该是还没有装修好,甚至可能是毛坯房。但这里明显装修过,说明以前肯定有人住过,不过后来搬走了,原主人估计把这间房屋现在对外出租”。
“那不就是私闯民宅了吗?”
“最多算私闯空宅,现在没人住,所以不能算民宅。而且我和你说了可以说是在办公事”。
“你这家伙,我可是听你说这里没人住才把门敲开的”。
“是啊,我有没说错,现在这里本来就没人住,现在而已,我又没说是一直”。
“你这是在诡辩”。
“行了别管我是不是诡辩了,案子要紧,你想不想破案了,想的话接下来就认真听我说。现在没人住,但我敢肯定,就前不久一定还有人住过,只不过是刚退了租”。
“可那又怎样?”
“这个房屋的位置和嫌疑人的家在小区大楼的位置一样,而且楼层都是20层,附近邻居也隔的比较远,和嫌疑人那里一样。如果把门外的布景处理一下,在门摆上几双鞋,在客厅里放上沙发,墙面上挂上一幅画,屋里放个桌子,摆上几个花瓶。进屋后就只能看见客厅,如果不深入屋内,就待在客厅里不去别的地方看看的话。我估计我们两个都就会把这里当成嫌疑人家,我们两个都是这样,更不要说一个心智不成熟,还是才刚来这里的未成年人”。
“唉,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当时他们并没有回家,而是来了这里”,林嘉华不顾满脸惊讶的姜晓箫继续说道:“这就是不在场证明的诡计——虚假空间”。
“你事先在死者住的那栋楼的二十层和你住的一样的位置租了一间房,并把里面外面弄的和你这个屋一模一样,至少客厅要一样”。
时间线回归现在,姜晓箫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规划这个诡计的。可能是你的亲戚过年时说道不能带着孩子回北方,不当时是你主动提出要帮忙带孩子,所以可能更早,早在你以前去死者住的地方,发现他住的地方那栋楼和你一样的20层,和你住的一样的地方有一个有待出租的房间,你就彻底开始计划了,这起案件制造不在场证明诡计的方式——制造一个虚假空间”。
“等等,侬在说些什么滴哇,我完全听不懂”贺军说道。
“不要装傻,我调查过了,那里,那个房屋被人租过,我问过房东了,租房的人就是你,原因不必多说,自然是为了杀人。而且根据房东的反馈,你前段时间刚搬走”。
“我在那租房一段时间是因为工作需要,我住王磊楼上是他推荐的。我后来搬走是因为死人了觉得晦气,和我的什么不在场证明没有关系。人根本不是我杀的”。
“这个说词有够牵强,还特意说是死者告诉你楼上能住,你之前还说你很恨死者,是啊,当然是他说的,死无对证了嘛。那你能告诉我你是因为什么工作上的需要吗?而且就是个因为工作需要才租的房,搬个家,你既然提前叫了清洁公司打扫了一遍,然后再让搬家公司把屋子里的沙发和桌子都搬走了,之后把搬出来的东西全部挂牌出售。这些我们已经全部调查过了,你的行为简直就像在毁灭证据一样”。
姜晓箫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那天晚上你没有带你侄子回家,而是去了你租的那个房屋,因为昨天住在你家,知道你家客厅样貌的他很自然的把这里当成了你原来的客厅,但殊不知,这些都是你事先准备好的心理陷阱”。
姜晓箫停顿了一下,见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于是继续说道:“你之所以选择在第二天杀人是有原因的,第一天,为了能让计划顺利进行,你那天什么都没做只是带着你侄子满上海的跑,一来是为了让你侄子觉得正常,因为只有这样第二天重复相同的事才不会有违和感;二来是为了有个缓冲的时间,第一天晚上先让他熟悉你家客厅的样子,第二天晚上,带他去那栋你精心准备的虚假的空间的时候,看见那样的客厅,他就真的会把那里当成你家”。
姜晓箫接着说道:“徐涛的身份在这个时候派上了很大的用场,毕竟他才刚来你家没几次,很容易把那里是不是你家弄错。其实人有的时候也经常会弄不清楚自己在哪,上大学的时候,就算很熟悉各栋教学楼的我也会经常弄错各个教学楼的地方。更不要说是一个心智不成熟,被人带着走的未成年人,只要稍加引导他就会误把那里当成你家,为能够实现这点你才会选择带着他满上海的转,说是玩,其实是为了打乱他的方向感。你那天上午带他去的是青浦区,下午带他去的是闵行区,这其实是有目的的,因为算上宝山区,这三个地方可以连成一个下三角形,闵行区在最下面,如果斜着往上走就是宝山区,而你住的地方,嘉定区就在这个三角形里面,这样可以很好的迷惑对方,除非对上海特别熟悉,不然很难发现去的是宝山区,不是嘉定区,更不要说是一个对上海根本一点都不熟悉的外地人,而且还是个少年,你开车也是这个目的,想要在这些地方穿梭,必须上高架和立交桥,在平地上人还有方向感,高架还好点,可一旦上了立交桥人基本上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虽然有指示牌,可毕竟谁会没事去记这个,如果不是开车的人甚至可能看都不会看,为了以防万一,你还刻意用带他去了那么多的地方巧妙的规避掉了这样的风险,玩了那么多地方,本来人就会疲倦,而且看了那么多的地名,回去的时候就算看见甚至记住了指示牌上的地名可能也分不清,只要你稍微诱导一下,他根本分不清楚你去了哪”。
贺军问道:“等等,侬这太牵强了吧,就算路上分不清,那进了小区他总能分清了吧?”
对此,姜晓箫回答道:“他也分不清,一般情况下,小区本来就有不少个入口,何况他还是第一次来这里,进大楼的时候也不用担心,可以利用停车场。一开始我以为你从停车场进入是为了躲避监控录像,现在想想除了监控,还有两点好处:一是停车场很难分清方向,在地表能分清那跟那,但到了地下 ,就很难分清了;二是离大厦门口远,可以直接从停车场进入大楼内部,不用出现在门口,这样你侄子就彻底分不出这里是不是他昨天住的那个地方了。估计昨天你是把车停在门口说第二天带他继续出去玩比较方便,然后第二天把车停在了停车场靠近电梯口的监控死角处,从停车场的负1楼进入大楼,这样可以彻底混淆视线,也可以躲开进入大楼的监控录像,只要躲过1楼的监控,剩下的楼层就没有监控了,没人知道你在大楼里干了什么”。
贺军说道:“那只不过是侬的推测”。
姜晓箫回复道:“没错,是推测,现在请你再陪我推测一会,然后你们二位进入大楼来到了20楼,很幸运没有在电梯遇到人,其实也很正常,只要1楼没人进入,那电梯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只要在外面看清情况后预判一下在进停车场,然后看准时机停车然后进电梯就行,总之你们到了20层,然后你带你侄子来到了事先准备好的那个房屋,准备工作说难也难说不难其实也不难,把门口布置的和这里的门口一样,把里面的拖鞋备的一模一样,把客厅装扮的和这里一样,只需要一张沙发,一张桌子,几个花瓶,一幅画等等,你客厅里的东西其实不多,而且你没装客厅电视,客厅里也没有电风扇,之前因为是春天的缘故所以我只想到了电视,现在想想电风扇、柜机空调也是个大麻烦。不过你都没有,而且进门后就只能看到客厅,想看到其他的房间就必须往里面走,所以只要把他控制在客厅,就不需要布置特别多,所以很容易伪装,事后也很容易善后”。
贺军问道:“那万一他去往里面走,去了别的地方怎么办?”
“但实际上他没有去,这也是你计划好的,之前我没想过,但现在我想到了,虽然亲戚要求他们的儿子给他们打视频电话,但一回来就要求给他们打电话的人是你吧,视频通话里有沙发,还有墙上的画作为背景,你的亲戚也误以为这里是你家。但不止如此,之前我没有想到,但现在想想,视频电话不只是你对外界证明你有不在场证明的手段,也是你把你侄子控制在客厅里的方式。后面对他说玩了一天了没喝水,让他喝水乘机给他下安眠药也是这个原因,不只是为了能乘机出去杀人,更重要的是,可以让他赶紧睡着,彻底断了被他发现这里其实不是你真正的家这件事。傍晚时分,就算他从客厅往窗外望去,除非他刻意盯着窗外仔细看,不然他也很难发现这里不是他昨天住的地方,而且他本就对这里不熟悉”。
贺军反驳道:“不可能,怎么会有侬讲的那么顺利”。
对此,姜晓箫回答道:“不,确实不顺利,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而且你确实就是成功了。之后,你确认他睡着了之后,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现在你终于要开始杀人了,你出了门,因为没有监控,所以你不需要有太多忌惮,唯一有可能被发现的就是刚出门的人,那也不用太过担心,你稍微伪装一下,并且看清楚时机,做电梯的话中途可能会有别人进来,为了不被发现,你选择走下楼去,这个时候你住20楼的另一个好处就表现出来了,你住20楼,他住15楼,你只要往下走个5楼就行,然后你到死者家门口,敲门把他弄出来,之后你想办法让他晕了过去,可能是麻药,也可能是打晕或者电击棒,总之这是最省事的方法,因为你也很难找到理由把他骗到屋顶天台上去 而且你时间紧迫,不能浪费不必要的时间,如果时间稍微弄长点,你好不容易设计的不在场证明可能又不成立了,好在下楼做电梯的话可能会在别的楼层遇到一块进电梯的人,但只要不是在1楼,上楼的话就不会有这个顾忌,通常情况下电梯上行时电梯中途是不会停。除了1楼,大楼内部,包括电梯里面都没有监控,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顾忌。虽然这种现象看似很离谱,但毕竟是私人住宅楼,为了保护居民的隐私,其实也是很合理的。之后,你把人从天台上扔下楼去,就赶紧下到20楼,进屋带着你侄子离开了,因为天刚黑,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吃晚饭,出门的人应该不多,要回家的人应该也会被楼外的命案吸引住,停下脚步。所以你就可以乘机带着你睡着的侄子离开,整个过程10可能都要不到,然后上车后,你开车离开的过程中,你顺便看准时机,点了外卖,因为如果送的过晚或者过早的话,对你都不好,尤其是不能送的过早,亲人间的不在场证明证词不能采纳,但有外卖员的就不一样了,估计是你事先在手机上选好了,但没有下单,等时机差不多了,你就下单。然后在外卖送来前会到家,你的不在场证明就有了,这就是你把一来一回的时间缩短成单程时间的方式,因为你走的本来就是单程线,半小时去杀人然后回来时间确实不过,但如果只杀人然后回来就完全足够了。事后你只要把用来犯案的现场彻底处理了就行了,为了完成这个计划,还有一个关键点,就是车牌。你那辆车很普通也很常见,所以只要在车牌上动手脚,估计是在中午后,你就把事先准备好的假车牌盖在了原来的车牌上面,你侄子可能也没有注意到车牌换了,本来就没人会刻意去记车牌,何况他还对你这辆车肯定也不熟悉。事后你开车的时候,只要让你侄子做后面,你在前面稍微伪装一下,带个墨镜和口罩就行,这样就可以骗过路上的监控录像,而你那个小区住的地方附近没有监控录像,停车场可能有,你也只需要把车开到监控死角,把假车牌拿下来就行。之前我没有想过,所以一直没问你侄子在车上坐哪,现在想来肯定是你要求他坐后面,只要以坐前面比较危险,以此为借口来要求就行。他昏睡过去的时候,你肯定也是把他放到了后面,而前面的你则把脸挡上来掩人耳目”。
“等等,侬的推理有问题,我那天晚上快5点半的时候开了灯,侬自己也说了那个时候有供电局有我家的用电记录,数据是不会说谎的。如果那个时候我不在家,那供电局的数据怎么解释?”贺军问道。
“那也是诡计,数据确实不会说谎,但就算有那些数据,也一样无法证明你当时就在家里。你的方法就是电闸”。姜晓箫顿了顿,接着说道:“贺先生,现在我要揭开你的最后一道诡计——电灯诡计”。
“电闸?”姜晓箫问道。
还是昨天下午,当姜晓箫问道电气公司的证明又是怎么回事的时候。
林嘉华解释道:“不管是是什么样的电灯,肯定都是要用电的,为了让他当时在嘉定区的家里,这一假象更加明显可信,他设下了这个机关。事先把客厅的灯都打开,然后把电闸关掉,并动上手脚,在电闸那里装个遥控开关,这样就能利用手机或者遥控器远程控制电闸,等杀完人下楼从停车场出来后,确认人被他推到楼下,已经吸引来了大量围观群众,这个时候天也快黑了,他就用遥控器遥控打开了电闸的遥控开关,也是在这个时候,他下单点了外卖。之后只要回家,在停车场的监控死角处把假车牌拿掉,回家后他把侄子放到沙发上,然后把电闸上的遥控装置取下来,之后只要等外卖送来就行了。一切简单且顺利,接下来等外卖送到后,有了外卖小哥的证词,他的不在场证明就彻底有了”。
“以上就是我的全部推理,贺先生,对此,你作何感想?”
时间线再次回归现在,姜晓箫问道。
贺军说道:“感觉很不可思议,但也很有道理,侬分析的是很头头是道,但是侬没有证据”。
姜晓箫问道:“你在那里和你家差不多的位置租房,之后又立刻搬走,还在叫搬家公司前先叫了清洁公司,这个怎么解释?”
贺军回答道:“我有洁癖 所以搬家前清净一下怎么了?而且租房又搬家我之前不是和你解释过了吗?”
“那你为什么把家具全部出售,我查过了你出售的那些物品和你这个客厅里的一模一样,这你要怎么解释,而且我们问过清洁公司的人了,他们说你对他们说你这个家是刚装修的想打扫一下,他们还说这个家只有客厅用品,连床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我喜欢准备两个一模一样的东西,装扮成两幅一模一样的场景,这是我的爱好,不行吗?而且因为不是需要经常用那间房屋,所以我很少去那里住,主要还是住这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没有准备床,只是睡沙发就行了,请问这有什么问题?如果告诉清洁公司我是因为有洁癖所以才想在搬家前在花钱打扫一次卫生,会被人当成神经病的,所以我需要正当理由来当借口。侬说的那些都不能作为证据,请给我真正的证据”。
“你说的对,这些都不算证据,我没有证据”。
时间线回到昨天下午。
姜晓箫说道:“看来就是这么回事没错了,现在还差证据”。
林嘉华说道:“估计不好找,他已经把这里的东西都搬走了,而且从门口一尘不染的样子来看,他没准还找了清洁公司来处理现场,现场估计被彻底破坏掉了,根本就别指望会有什么证据”。
“肯定会有遗留”姜晓箫说道。
然而好几个小时过去了,两人什么都没有找到。
“视频通话还有外卖订单都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显示定位。估计凶手也知道这一点”。林嘉华说道。
“可恶,现在怎么办?”姜晓箫问道。
“逆向思维,既然我们没办法证明当时他们两个来的是这里,那就反过来思考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证明他们当时不在嘉定区的自己家里,毕竟你们自己也是这么说的,嫌疑人有不在场证明,他不会分身术,所以他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既然他们当时在这里,那就肯定不在他们自己家里”。
“这个估计也不行,我也不知道怎么证明他们不在自己家里”。姜晓箫说道。
林嘉华说道:“那没办法了,既然这样,那我教你一招,没有证据定罪”。
“唉,什么意思?”姜晓箫问道。
“埃勒里奎因,还有青崎有吾,他们都是逻辑流的代表。逻辑流和诡计流不同:诡计流是注重说一个诡计,说完后用证据来证明;而逻辑流则是注重推理过程,没推理一个小细节就证明一下,否定其他所有可能,并用细小的线索反复具体分析,并排除其他可能。总之就是营造一种即使没有证据也一样能确定凶手是谁的氛围,把所有其他可能性都事先排除了,通过排除法把凶手找出来,事先断了凶手所有狡辩的路线,让所有人都深信不疑,包括凶手自己”。
姜晓箫问道:“这能行吗?”
“你试试看呗,毕竟现在推理派也开始慢慢讨厌那种非要有证据才能成立的推理,有的证据甚至完全是在胡扯,你就不要只顾着描述他的诡计经过,试着分析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细小的细节来证明除了你说的情况,没有别的可能性了,然后营造一种即使没有证据凶手也赖不掉的氛围,说白了就是一种表演”。
姜晓箫否定道:“怎么可能能行,我都是听你说的才知道的推理,你要我怎么去表演,而且我的目的本来就是破获不在场证明,说白了就是诡计流,去给他讲述诡计,没有证据证明怎么可能行?呼不住他的”。
“那就没的办法了,”林嘉华说道:“要是这些都不行的话,我这还有最后一个办法,你试试看”。
“什么办法?”
“打感情牌,你打个感情牌试试,既然没有证据不能申请逮捕令,那你就劝他去自首,不过可能会打草惊蛇,所以不成功,便成仁”。
时间线回归现在。姜晓箫继续说道:“本来我就不是来逮捕你的,没有证据不能申请逮捕令,我只是单纯的来和你说一下我的推理”。
“就这么简单,侬不怕打草惊蛇?”贺军问道。
姜晓箫回答道:“当然怕,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试试,试试看能不能劝你去自首”。
对此,贺军一笑而道:“我又没犯罪,自什么首?”
“我知道你也有苦衷,但无论如何违法犯罪都是不能被允许的,私自剥夺他人生命更是不行,无论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所以贺先生,你自首吧”。
“够了,侬别在胡说八道,请侬离开”。贺军生气的说道。
姜晓箫并没有理会生气的贺军而是继续说道:“贺先生,你觉得死者是个什么样的人?”
贺军回答道:“无赖、魂淡、罪大恶极、罪该万死、死有余辜”。
“罪不至死,”姜晓箫突然发话,然后继续说道:“他绝对罪不至死,无赖是很可恶,但他们的行为绝对罪不至死,而且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剥夺他人的生命,无论是从法律还是从道德层面”。
“够了,侬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替死者开脱吗?什么叫他罪不至死,他明明罪该万死”。但说这话时,贺军已经明显没有刚才的那么多怒火了。
“可事实就是他罪不至死,你明明也不一定非要杀人,明明还有别的解决方式,无论是法律还是别的方式,解决问题的方法都很多,你既然能费劲心机的去想不在场证明,那为什么不想想别的解决方法”。
“什么解决方法?侬打算让我怎么解决?那个无赖天天缠着我,还把黑社会的人带到我家,我早就精神崩溃了。我亲戚的小孩都已经上初中了,我呢?婚都还没结。我也要成家立业的男人,警察同志,我问问你,如果把一个像这样的寄生虫放在侬家,侬会受的了吗?侬会不想除掉他吗?”贺军生气的怒吼道,但除了生气,明显还能看出,他在哭。
“贺先生,其实您的本性应该是善良的吧,如果不是被逼急了,您也不会这样,”这里姜晓箫用上了敬语,而且明知道他是事先预谋好的,但为了劝他自首还是描绘成了冲动杀人。
姜晓箫接着说道:“死者坠楼的地方离大楼那么近就是最好的证明,你故意抓住死者的脚把他在空中吊了一会,才把他扔下去,所以死者才离大楼那么近,一开始我以为你是要伪装自杀要伪装成自杀,但如果真的是要伪装的话,可以直接扶着死者坐上围栏然后松手。你不是要伪装自杀,你是要确认下面没人,你要确认楼下没人,不会伤及无辜,你才会松手,这不就说明,你本性还是善良的吗?”
见贺军没有回答,姜晓箫接着说道:“你如果选择自首肯定能被宽大处理。你之前有不在场证明所以你坚持自己是无辜的,现在你的不在场证明被推翻了,你还要坚持吗?说到底,就算你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可你能躲过内心的谴责吗?你别忘了,你可是在利用你的侄子来制造不在场证明,利用你的侄子来犯罪,你不觉得很对不起他吗?”
“我没有对不起他,我不是,我没有……”但说这话时,贺军语气无力的仿佛他自己都不信。
“这么说你要坚持自己是无辜的吗?”
“对”。
“那就没办法了,贺先生。但我要告诉你,今天的这些推理我已经事先在局里和我的同事们说过了,既然你不自首,那就只能被逮捕。这不是你能不能选择的事。我们肯定会继续查下去的,直到我们找到证据”。
“随你”贺军回复道。
“行吧,那再见了,不过,最后的最后,我还想再问你一句,此时此刻,你现在有什么话想对你侄子徐涛说?”
“我想说对不起,”贺军哭着说道:“真的很对不起,我对不起涛涛他,好好的假期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既然还要因为我的事害的他被警察询问”。
就这样姜晓箫的推理彻底结束,他离开了那里,然而才刚离开,他就后悔了。
回到局里的姜晓箫痛苦的想到:
什么打感情牌啊,我真的是太任性了,竟然信了林嘉华的鬼话。为了能成功去推理我没有事先告诉任何人我要这么做,已经打草惊蛇了,现在怎么办?他跑了怎么办?如果因为我打草惊蛇让蛇跑了那可就全是我的问题了。要不赶紧上报吧,可如果那样的话,他们就会知道我的任性行为,知道我私自行动。那我就惨了,好不容易才转的正,很有可能被停职处分,要不还是别说了吧。
不行不行不行。姜晓箫想到:我已经错了一次了,不能一错再错了,还是赶紧上报吧,被处分就被处分吧,如果人真的跑了,那我的麻烦就更大了。
这么想的姜晓箫立刻离开了办公室,来到外面。刚要去像上面汇报的他突然看见了一个人,这正是几小时前他见过的人。
林嘉华曾经对自己说过,不是非要口头答应才叫答应。
“林,你说的果然都对”。姜晓箫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自言自语道。
警察群中有其他人也认出了这位访客,亲自一人问道:“贺军先生,你来做有什么问题吗?”
访客也看见了姜晓箫。
只见他缓缓的说道:“警察同志,我要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