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方场中,一位吐蕃人连续打伤了几个人,引起了众人的不满和抗议。
吐蕃自松赞干布起曾与大唐多次联姻,被称为\"甥舅之国\",也有人说\"名为两国,实则一家\"。
但自从安史之乱后,两个民族的关系恶化,时而交战,时而和好。吐蕃甚至占领了原属大唐的河西十三州,成为大唐的外患。
当然,长安东西市中做生意的吐蕃商人和游学的学子与普通百姓之间的关系依然和睦。
今日吐蕃人胆敢涉足中原江湖之事,显然是对自己的武功极为自信。众人见这吐蕃人傲慢无礼,竟来争夺盟主之位,心中不禁愤怒。
若中原江湖的盟主之位被吐蕃人所得,中原英雄的面子将无处安放,难道要向敌人卑躬屈膝,听命于人?这让大家情何以堪?
于是,几位好手上前挑战,却发现那吐蕃人武功高强,招式怪异,无人能敌。吐蕃人下手狠毒,挑战者皆受重伤,群情激愤,若非江湖道义所限,早已一拥而上。
黄天行见状,知剑宫弟子无人是其对手,与骆二商议后,决定亲自出马挑战吐蕃人。萧紫烟在台边观战,显得十分关切。
黄天行与吐蕃人交手之际,场中突然大乱。一条灰影闯入人群中,身形快如鬼魅,挡路者纷纷被抛起。
成颀见状,看出是一灰衣老者直冲而来,随手抓去,便将挡路者抛出丈外。成颀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一向自恃武功高强,但面对这老者,却感到无法抵挡。
老者右手五指抓向成颀胸口,成颀递出长剑试图阻挡。老者避开剑锋,转到成颀背后。成颀感到后心劲风,不及回头,便挥剑刺向身后。他擅长快剑,应变迅速,尽管遇到前所未有的强敌,仍奋力迎战。
然而,老者连抓两次,都被剑气封住,怒吼一声,双手齐下,破剑气而入。
成颀右臂小臂骨被捏断,痛不欲生,身上要穴被封,被抛向空中两丈多高。
在空中,他终于看清了老者的面容:头发灰白,衣衫褴褛,似癫似狂。成颀重重摔在地上,断臂处先着地,痛得昏死过去。
台上众人大惊,有人猜测来者莫非是终南道人。终南道人是太乙门掌门太乙道人的师弟,武功高强,十年前忽然归隐。但骆二和枚老道均表示不是终南道人。
付云起听到身后喧闹,回头一看,出声道:“玄兄,大师兄来了。”
原来那人正是曾将付云起和萧紫烟抓去的华山老疯头,此时他疯病发作,面色血红,直冲台上萧紫烟而去,口中狂呼“师妹”。
玄明道惊慌地喊道:\"快去保护师妹。\"
话音未落,他已跃出一丈开外,拔剑冲向台去,付云起和柳明远紧随其后。
萧紫烟也看到了那老疯头,惊恐得呆立原地,竟然忘了逃跑,她哭喊着求救:\"黄大哥救我。\"
黄天行虽然听到了萧紫烟的呼救,但他正与吐蕃人激战至关键时刻,稍有分心就可能丧命,因此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老疯头即将冲到台边,伸手去抓萧紫烟。柳明远比玄明道和付云起更快,抢先一步,长剑一闪,斩向老疯头的手臂。
付云起看到柳明远对同门师兄下如此狠手,感到非常惊讶。
老疯头手法灵活,轻松躲过柳明远的剑,然后一把抓住他的后领,将他扔向半空。柳明远在半空中迅速转身,一剑刺向老疯头的颈部,正是华山剑法中的\"鹞子翻身\",这招只有柳明远一人练成。
玄明道也迅速赶上,一剑刺向老疯头的背部,但他本性善良,出手时留有余地,没有刺向老疯头的要害。
老疯头虽然疯癫,但武功未失。面对上下夹攻,他轻松闪过玄明道的剑,一把抓住柳明远的手,夺过剑来,双手一扳,将剑折断,扔在地上。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停顿,仿佛是练熟的招式。
柳明远见萧紫烟即将被抓,心中焦急,顾不得剑已失去,挺身挡在萧紫烟面前。老疯头一把抓起他,左手一掌击中柳明远的胸腹,这一掌力道极大,柳明远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两三丈远,摔在台下。
老疯头抓住萧紫烟,兴奋又凄苦地喊道:\"师妹。\"
萧紫烟双眼只盯着远处的黄天行,任由老疯头抓走,没有任何反抗。她
心中伤痛欲绝,不停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来救我?为什么连回头看我一眼都不肯?\"
她感到万念俱灰,被老疯头抓着,只看到地面在迅速后退,已经忘记了害怕。
玄明道紧追老疯头,边跑边回头看看柳明远。见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刚撑起又摔倒,口吐鲜血,伤势极重。
柳明远望着玄明道,口中只说出两个字:\"师妹。\"
柳明远更担心师妹的安危,玄明道自然明白,含泪继续追赶。
付云起紧随玄明道追去。老疯头轻功高超,两人只能看到一条灰影越来越远,直冲向远处的秦始皇陵,转眼就消失了。
柳付二人也冲上陵墓,看到陵上的柏树郁郁葱葱。两人不知道老疯头走的是哪条路,只管朝陵顶冲去。陵顶有一座亭子,两人用力奔跑,看到亭子里有人,收不住脚,担心撞上,忙大声呼喊。
眼看就要撞上,亭子里飞出两个物体,速度极快,\"啪啪\"两声,分别打在付云起和玄明道的腰间,立刻将他们定住,连话都说不出来。
只听亭子里有人说:\"刚才轮到我下棋,却被一个老家伙搅了一下,打断了我的思路,下错了一步。现在又轮到我下棋,差点被这两个小家伙撞翻棋盘。\"
另一个人笑着说:\"老道士真不要脸,棋艺差却总是找借口。\"
付云起向亭中望去,发现有人在下棋。对弈的两位,一位是五十多岁的瘦削老者,另一位则是年近六旬的胖大道士。
旁边还有几人在观棋,其中一位是身着读书人服饰的文士,长须白面,约莫四十多岁;另一位是个老叫花子,身后还站着三人,也在伸长脖子观看棋局。
一个是和付云起年纪相仿的小道童,另外两个竟然是之前和付云起一起听“书记门”故事、后来故意搅局的那对师兄弟。
棋盘上的棋子大约只有七八十枚,胖大道士手里拿着一枚绿色的棋子,一直在敲击着石桌,却迟迟不肯放下。
这样的下棋速度,真不知道要下到何时才能结束。付云起和玄明道心中焦急万分,却偏偏连话都说不出来,即便想要出言求情也无法做到。
胖大道士下棋非常慢,每一步棋都要长时间思考,但一旦放下棋子,又急切地催促对手快下。又下了十几手后,文士和老叫花子突然大笑起来,胖大道士脸色涨红,头上热汗直冒。
老叫花子开玩笑说:“老道士,你该投降了。”
胖大道士却倔强地说:“这局棋还早着呢,谁说我输了?这里还有个这么大的角呢。”
说着,他果然在棋盘的一个角落放下了一枚绿色的棋子。
瘦老者神态自若,轻松应对。不知过了多久,这局棋终于下完了。付云起看到两人将手中的棋子全部放下,然后由文士开始数子,最后宣布:“白棋胜二十五子。”
老叫花子打趣道:“老道士这次输得连裤子都没了。”
胖大道士却把责任推到付云起和玄明道身上,说:“都是这两个小东西捣乱。”
他转过身,又用两枚棋子打向柳付二人,这次却解开了他们身上的穴道。
穴道一解,付云起和玄明道终于能说话了。他们本想立刻追赶老疯头,但见这些高人在下棋,也不敢贸然打扰,只能焦急地等待棋局结束。
如今穴道已解,他们正想告辞继续追赶,却又担心这些高人会怪罪他们打扰了棋局。一时间,两人站在亭外,不知如何是好。
玄明道急忙走上前去行礼说:“晚辈不知道太乙师伯在这里,打扰了您的清静,还望恕罪。”
那个胖胖的道士回应道:“原来是华山派的明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玄明道解释说:“我的师妹被人抓走了,我们一路追到了这里。”
胖道士问:“刚才那个老头手里提的是不是你的师妹?”
他当时正在下棋,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个老疯子提着人影一闪而过。
玄明道说:“正是我师父的女儿萧紫烟,不幸被一个老疯子抓走了。”
胖道士皱了皱眉头说:“是云阳的女儿?老疯子?就是那个老头吗?这件事只有你师父出面才能解决,你管不了。”
玄明道虽然不明白,但还是表示同意。
胖道士又严肃地说:“我们几个门派已经商量好不去参加那个什么大会,你们华山派怎么又去了?是你师父同意的吗?”
玄明道急忙回答:“这次其实是我师妹年轻不懂事,私自下山,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和长安剑宫的人混熟了,去了骊山。”
胖道士哼了一声:“应该是这样,我想云阳是不会说话不算数的。这几位也是你的前辈,你应该去打个招呼。”
玄明道一一打招呼,当他看到那个老乞丐时说:“晚辈见过嬴帮主。”
原来那个老乞丐是丐帮的帮主嬴不亏。
玄明道行完礼后,心想老疯子是追不上了,就对胖道士说:“晚辈的一个师弟为了救师妹,受了重伤,需要去救他,晚辈这就告辞了。”
谁知胖道士说:“你可以走,他不能走。”他指了指付云起。
玄明道说:“这位付公子是和我一起来的,自然也要和我一起走。”
胖道士说:“不行,刚才你们搅局,让我输了棋,你是云阳的弟子,又有急事,就放你走,他不能走。”
付云起听到胖大道士的话,心里想:“原来只是因为输了棋,就怪罪到我们头上,这真是太不讲道理了。”但他敬重胖大道士是玄明道的师伯,所以没有表现出来。
胖大道士看到玄明道还站着不动,显得不耐烦:“怎么还不走?”
玄明道心里明白,付云起是因为帮助他的师妹才得罪了太乙师伯,他怎能就这样丢下他不管。
付云起也感激玄明道的义气,但想到柳明远还在会场,就对玄明道说:“韦兄,你先去救柳道兄吧。”
他的话里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我们没有做错什么,即使是长辈也应该讲理。
玄明道确实很担心柳明远,只好告辞。胖大道士看到付云起气鼓鼓的样子,笑着问:“怎么?你这小子还不服气吗?”
付云起忍不住说:“这位前辈,下棋本来是消遣,晚辈只是无意中打扰了您的兴致,别说是为了救人,就算是无缘无故地打扰了棋局,也不能随意扣留人。”
他本来是个读书人,但既然遇到了江湖人,就按照江湖的规矩来称呼。
胖大道士突然伸手搭在付云起的肩膀上,付云起本能地用内力抵抗。
胖大道士一搭就收回手,严厉地问:“你身上怎么会有我们太乙门的内功?”
他下棋的时候,就注意到付云起远远地跑来,感觉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有本门的内功,留下付云起只是想确认这件事,输棋只是个借口。
这下不仅让在场的人吃惊,付云起自己也非常震惊。
胖大道士又严厉地追问,付云起惊讶地说:“什么太乙门内功,我根本不知道啊。”
大家看他不像是装的,似乎连太乙门也不了解。胖大道士又问:“你的内功是从哪里学的?”
付云起坚定地说:“我答应过那位前辈,不能说他的名字。”
胖大道士听了这话,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恢复了严厉:“你偷学我们太乙门的功夫,还这么嘴硬,如果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废了你的武功。”
付云起抬起头说:“前辈就算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不能说出他的名字。”
胖大道士嘿嘿一笑:“如果我硬逼你说,这些老家伙会笑我欺负年轻人。”
然后回头给旁边的小道童使了个眼色:“湘儿,你替我教训他一下。”
小道童明白了意思,拔出剑说:“这位朋友,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摆出了一副傲慢的姿态,挥剑砍削,剑风呼呼作响,催促付云起:“还不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