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棠将目光从空中挪开，转向江禾清，目光微凝：“……不会是你吧？”
    江禾清侧头看了黎棠一眼，无语道：“我有没有钱搞这个你不知道吗？”
    军火可是非常昂贵的，黎棠目前拥有的军火都搞不出这么大的阵仗。
    黎棠：“哦。”
    她懂了，他这表情是因为幸灾乐祸吧。看来刚才他去见的人没讲什么好话，没能成功俘获他的心。
    黎棠略略有些忧心：“这防御网不会被攻破吧？”
    她自身的安全她是不担心的，这个时空该收尾的都收了，她随时可以跑路。真到了过于危险的时候，直接从这里逃走也是没有办法。
    就是下回再回来的时候很麻烦，她怕是没法偷偷跑出去啊！
    江禾清又看了会儿说：“不会。攻势已经减弱了。”
    黎棠也注意到，空中的袭击确实在减弱。
    可要是真这么容易结束了，她又忍不住觉得遗憾。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黎棠眼中的遗憾，江禾清补充说：“空袭是在转移注意力，有人从地面潜入。”
    黎棠闻言很感兴趣地往庄园里张望，可惜庄园太大，她根本看不到哪里有人潜入。
    她猜，潜入者里面一定有天选者开路。
    黎棠心中一动，忽然问：“说起来，除了有抑制器来控制天选者，有办法抵抗天选者的攻击吗？”
    她已经拿到了抑制器，是想利用它来研究抵抗虫族精神力，但要是这个时空已经有了……能省点力气她当然乐意，而且她自己研究很可能根本研究不出什么来。
    江禾清道：“要是有，特执局就不会有那么大面子了。”
    黎棠心里一叹，果然没那么容易，她问：“那有人在研究吗？”
    江禾清略带嘲讽地说：“这些财阀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特执局影响自身利益。”
    只有研究出可以让普通人也可以抵抗天选者的办法，这些财阀才能高枕无忧。
    天选者正如其名，是一种随机天赋，有钱也没用，没有精神力就是没有。像是苏逸这个顶级财阀的继承人，精神力等级也不高。
    铈金是可以用来提升精神力，但就像f86时空的异能者一样，提升非常困难，还痛苦，财阀有钱可以弥补精神力的缺失，没必要冒风险强行提升。
    所以，暗地里做这种研究的拨款一定很多，只是不会诉诸明面而已。
    黎棠说：“要是有人研究出来了，你一定要告诉我啊，我也想拥有。”
    江禾清看她一眼：“你怎么什么都想要？”
    黎棠叹道：“因为我曾经痛过。”
    江禾清不理她了，观察了外头一会后，他看了眼智脑说：“待在宴会厅别乱动。”
    此时天空中还有零散的砰砰声，夜色好似突然变得危险起来。
    黎棠看他好像要走，连忙问：“那你呢？”
    江禾清边走边说：“局长找我了，潜入者里有厉害的天选者，局长要求我支援。”
    黎棠看着眼前穿着制服的男人，想到他在嘴毒之外，还是个厉害的天选者，所以他会被临时征用也很正常。
    黎棠语速飞快：“那你小心点，你要是回不来，我也有点难活。”
    苏逸和郁辉都是因为江禾清，因为他背后的特执局才顺带着放过她，要是江禾清回不来，她怕是也离不了这个庄园。
    她在这个时空才刚打开局面啊，还不想被闹得暂时回不来。
    江禾清站定，眉头一挑：“这么想给我殉情啊？没门。”
    说完他大步离开。
    黎棠：“……”殉你个鬼情。
    她默默掩藏入角落里，眼神扫视着这个宴会厅。
    因为主持人的安抚，所有人的情绪都镇定了许多，但依然有人过于脆弱，已经处于崩溃边缘，在小声地啜泣。
    但总体上，这里很平静，很安全。
    黎棠还注意到，苏逸和郁辉不见了，这些主要家族成员在出现危险时肯定是优先被保护转移的对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突然，一个什么小东西滚入大厅，恰好被正四处观察处于警惕状态的黎棠看到。
    她的位置刚刚好，立即躲在装饰柱后蹲下，闭眼的同时捂住了耳朵。
    砰的一声，与此同时可怕的噪音在厅内回响，里面的人顿时一阵人仰马翻。
    “啊啊，我看不到了！”
    “我耳朵好痛！”
    “我站不起来了，救命！”
    此起彼伏的痛呼声响起，是闪光弹，使人暂时失去视力和听力。
    黎棠因为反应快，躲在了柱子后又闭眼，视力还行，不过嗓音太大，她捂耳朵的效果有限，听力还是受到了影响，有轻微耳鸣，脑子也有些眩晕。
    幸好她在那一刻下意识调动起了精神力护住脑子，似乎也有些效果，这种眩晕没持续太久。
    她挣扎着睁开双眼，外头躺了一地的人，都是参加宴会的倒霉蛋，不过没有陌生的武装人员闯入，就好像对方只是路过，顺手丢了颗闪光弹就跑了。
    黎棠觉得那人有病吧，就为了让这些人受点罪吗？不杀人也不抓人，安安静静地离开不好吗？
    正这么想着，又跑来一人，手里端着把冲锋枪，朝着里头扫射。
    黎棠整个人都快趴地上了，本来她待的位置就好，扫射的那人似乎也在赶时间，扫射之后丢下一句话就跑。
    “狗屁有钱人全去死！”
    黎棠看着宴会大厅变得血腥，哀嚎声一片，神情平静。
    有钱人欺压底层，底层也能反抗，都一样。
    她该注意的是别被牵连了。
    接下来，黎棠的目光被别的东西吸引过去了，因为刚刚那一阵扫射，墙边展示玻璃柜碎了一些，有些里面藏的是珠宝。
    她看了眼大厅上方的监控，放弃了顺手牵羊的想法。
    接下来她只要安静地待在这里，等着江禾清回来就行。
    黎棠觉得这里已经这么惨了，应该不会迎来第二次的袭击。
    不过，其他人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先是闪光弹令人眩晕，暂时失明和失去听力，接着又是子弹扫射，原先平静的人都快崩溃了。
    他们生下来就养尊处优，什么时候遇到过这么可怕的事？有只受了轻伤已经缓过来的人喃喃着什么跌跌撞撞向外跑去，见状，能动的也被鼓动，跟随着离开，没一会儿，大厅里就只剩下一些死掉的，重伤没法动的，精神崩溃动不了的。
    还有一个苟着的黎棠。
    她抱着脑袋躲在柱子后，一副惊恐到无法动弹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有脚步声靠近，那脚步声在进入大厅后停了停，随即往她这边走来。
    是敌是友？
    黎棠稍稍探头，下一刻就跟江禾清对上了视线。
    江禾清脚步一顿，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你没死啊。”
    黎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屁话！
    她立即站起来，反唇相讥：“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
    江禾清不跟她斗嘴，一把拉着她往外走，边走边说：“来袭的天选者有点多，不太对劲。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这里目标太大。”
    他一眼都没往地上的尸体多看，脚步沉稳略快。
    黎棠问：“我不能坐车离开吗？”
    江禾清道：“现在任何离开的飞车都有可能被当做敌人击落。”
    黎棠：“……”行吧。
    黎棠要小跑着才能跟上江禾清，幸好她核心稳，穿着高跟鞋跑也不会崴脚，走出大厅后，外头的走廊里有两具尸体，从衣着来看，是袭击者。
    江禾清没带着黎棠往外走，外头太空旷了，不如找个卫生间、柜子、床底之类的地方躲起来。
    这个举办宴会的建筑也不小，有厨房，整备室，还有下人休息的地方，江禾清随意踹开一道门，看到是个休息室的样子就把黎棠推了进去，打开一个柜子让她进去。
    关上柜门之前，他提醒道：“除非我来，你不要出来。”
    他应该很忙，甚至来不及听黎棠的回话，就重重关上柜门离开。
    这柜子空间挺大，挂了些制服，就是有些黑。
    黎棠默默坐下，也不打算做什么，就等着事情结束。
    希望江禾清没事，他这个人确实还怪好的，让她都快生出点隐瞒他的愧疚了。
    当然也仅是差点，这个时空的她可是通缉犯，她但凡给他透露点她的真身，就一定会被抓。
    所以，仅仅以“伊南”这个身份跟他当个朋友就够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黎棠再次听到了外头的脚步声，这次脚步声有些踉跄，像是受了伤。
    是江禾清吗？还是别人？
    黎棠将自己藏进衣服堆里，没有发出什么动静。
    脚步声在柜门前停下。
    黎棠莫名有种在演恐怖片的感觉，可怜的受害者躲在柜子里，紧张地等待着杀人凶手能别发现自己赶紧走开。
    不过，黎棠不是受害者，而外头的人也不一定能是加害者。
    她进来这个房间的时候观察过，这个员工休息室并没有监控，监控多是在公共空间，贵宾们会走到的空间。
    所以，要是对方真的打开柜门发现她了想害她，她完全可以动手反击。
    唰的一下，柜门被拉开了，光束射进来，黎棠整个人都躲在衣服堆里，对方暂时没有发现她。
    但很快，黎棠就意识到是她想岔了，因为她感到脑子一痛，是精神力攻击！
    她立即手一翻，哈珀在手，忍着剧痛冲着外头便是连射。
    外头的人明显没想到她竟然能抵抗住精神力攻击，还能反击，没能躲开，闷哼一声倒下。
    黎棠掀开衣服滚出柜子，盯着地上倒下的人，从身形上看，是个戴着面罩的男人，子弹打中他的要害，鲜血正从脖颈处涌出，他迅速失去生机。
    黎棠后知后觉，此人的精神力等级不算高，再加上她现在也有精神力了，所以勉强能抗住。
    不知道江禾清什么时候回来，她得想想到时候他回来了她怎么把这事圆过去。
    这人死于枪伤，要不就说枪是她从他手里抢的？
    正当此时，极轻的脚步声靠近，在黎棠发现门口的身影时，对方的精神力攻击也随之而来。
    这次的精神力攻击很强，都快跟桑托斯攻击她的那次差不多了，她在倒下的那刻模糊地看到了门口的人，硬是从嘴里挤出两个字：“……叔、叔！”
    精神力攻击登时停住。
    高大男人几步走进来，一把捞起黎棠，看清楚了她的面容。
    当初“伊南”的身份就是他陪着一起去办的，自然认出了她。
    而黎棠也确信了此人正是当初从特执局手里将她救出，还给了她新身份，介绍她跟青鸾认识的容越！
    黎棠深吸口气缓了缓才道：“叔叔，我好像不小心自卫杀了你的同伴，你不会怪我吧？是他先想要用精神力杀我的。”
    说完她都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茶，但她不清楚容越对她的情分还能有多少，所以她要暂时将自己放在弱势地位。
    容越在开口询问黎棠为什么会在这里之前注意到了她身上的晚礼服，他飞快地说：“特执局在追我，你一个人在这里没问题吧？”
    既然她是这里的客人，就是通过正规渠道进来的，他最好别管她，让她怎么来的怎么走，这对她才是最好的。
    黎棠心道，本来是没事的，但你们左一个精神力攻击，右一个更强的精神力攻击，我脑子都快成浆糊了！
    同时容越的话也让黎棠放下心来，情分还有，他不会杀她。
    她语速飞快：“叔叔，是谁在追你？江禾清还是宴樊？”
    来参加宴会的特执局成员据她所知就两个，宴樊没穿制服，能让容越一眼认出来，多半是穿了制服的江禾清。
    容越微怔，但在他出口前，他忽然面色一变：“我要走了！”
    容越一松手，黎棠就踉跄了下，她再抬头时，容越已经不见了，她想了想就地躺下装死，缓过被精神力攻击的那股痛。
    要是再有人过来，一看这里有两具都是血的“尸体”，都不会多看一眼。
    所以，当江禾清走到门口，看到黎棠倒在（别人的）血泊中时，瞳孔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