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白姑娘这是客气什么!都是些分内的事!”
几名妇人相视一笑,她们还从未见过白衣女子笑起来的样子,如此一来,便觉得对方果然温婉可人,讨人喜欢呐!
白衣女子笑着向几人点了点头,便继续往自己屋子的方向走去,待终于回到家后,她把背篓放在门边上挂起,准备到菜园子里摘些菜来做饭,但还未走几步,边问道了一阵饭菜香,不禁讶然。
这是……
空空可不会做饭啊,难道是有人来了?
想到这个可能,她心下一急,赶紧往小厨房走去,可这一进门便看到花朝端了碗菜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她还欢喜地笑道:“回来啦?来一起吃饭吧。”
白衣女子看着他走开,一阵恍然,待醒转过来之后脸上现出欣慰的笑容,跟着走了过去。
“前些天一直麻烦你,还怪不好意思的。”
花朝把菜放下,示意她坐到旁边,一边拿碗给她装饭,一边说道:“我虽然生性懒惰,但还不至于没心没肺到一直麻烦恩人的地步,所以今日,便轮到我做饭给你吃。”
他把碗搁到她面前,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意,似乎很是开心。
以前在南陵剑阁的时候,他除了修行之外什么都喜欢玩,久而久之,搞了稀奇古怪的东西就成为了他的专长,不仅如此,他的脑子好用得很,学什么会什么,做饭这种事情当然也不在话下。
“真好呢。”
白衣女子看着一桌子的菜,很是感动,桌上有鱼肉、青菜,还有一大锅鸡汤,非常丰盛,再加上那飘散在空中的香味,可谓让人食指大动。
她拿着筷子夹了块东坡肉放到嘴里,眼睛不禁一亮,入口香滑,甜而不腻,实在是好吃极了!转头看向同样在动筷的少年,唇边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
花朝吃饭的动作不疾不缓,随意之中又带着些许斯文气,看着便很是养眼,他似乎注意到了白衣女子的目光,动作一顿,挑眉问道:“不好吃吗?我觉得挺好吃的啊!”
他当然不是嫌弃白衣女子做的饭菜,只是说句公道话,他这手艺也忒好了,看来以后还是他来下厨好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空空,考虑过嫁人吗?”白衣女子忽然问道。
花朝噎得险些一口饭喷了出来,一脸震惊地望向她,看着她那几分认真的样子,不禁一怔,若是换作陆行的话他早就一巴掌拍过去了,但如果是她的话……“嫁给你吗?”
“啊……不是。”
白衣女子呆了呆,她反应过来自己玩笑开大了,过于失言,看着花朝那带着几分冷沉的眼眸,竟是比往常时候多了几分侵略性,若说他撒娇耍横的时候像个孩子,那么现在的他就已经是个男人了,不,他本来就是男人啊。
她笑笑,“你们修行界里说的应该是互相结成道侣,与凡间的成亲不同才是。”
她并不是没有听明白我的话,只是不想明白罢了。
花朝看出了这一点,没有接她的话,只默默夹了块肉来吃。
“饭很好吃。”白衣女子笑着柔声道。
花朝挑了挑眉,他做的怎么可能不好吃?
“仙凡殊途,以后也不知会不会再相见,这最后一次同席,我会一直记得的。”白衣女子忽然说出了状似告别的话,目光温柔似水。
花朝神情一滞,僵硬地转过头望向她,似乎不敢相信她刚刚说的是真的假的。
她这是,要赶我走吗?为……为什么?难道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意,她打心底感到厌恶,所以才会赶他吗?
白衣女子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有什么不对,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道:“我之前打听到不知是哪个剑道宗派有弟子失踪了,正在派人四处寻找,或许就是在找你呢!你出去后说不定就能和他们会和了。”
“啪!”
花朝一下子就拍掉了她的手,声音有些压抑,说道:“……你就这么想让我走吗?”
“你难道不想走吗?你还要去找你的朋友呢。”白衣女子看着低头的他,不知是不是明白了他如今的情绪,沉默了一会儿。
“……你难道不喜欢我吗?”花朝几乎是用尽全力才说出这句话,连声音都是变得有些颤抖,轻轻的,带着些许自嘲。
白衣女子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但却下意识不希望他难过,说道:“我自然是喜欢你的。”
“只不过那是对干儿子的喜欢,对吗?”花朝摇了摇头,有些冷淡地反问道。
白衣女子愣了愣,若不是指这个喜欢,那你问的是哪个喜欢呢?
“难道你喜欢我吗?”
这里的喜欢指的是男女之情,而昨日她曾经问过一样的话,那时候的花朝是否认了的,她自然是信的。
花朝低头沉默了许久,紧接着淡淡地发笑,事不关己地说道:“我怎么会喜欢一个毫无长处的凡人?”
白衣女子的心抽了抽,不知为何,他越是这般否认,她就越觉得那是真的,只是就算是沉默也好,否认也罢,为什么要说这么伤人的话呢?她确实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但你为什么说得好像我如何如何地配不上你呢?
她微微垂眸,不再说什么。
“你上次拿了我的护身符,说是两不相欠了对吧?这几天我也帮忙干了些活,再加上今日这顿饭,你对我的恩情便算是还清了。”花朝若无其事地夹了些菜到碗里,紧接着漫不经心地说道:“等我收拾好了行李自然就会走了,不会继续赖在你这里,放心吧。”
白衣女子无言。
第二天花朝罕见地起早了,手上拿着一把剑和一些东西便离开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又或者不会再回来了。
白衣女子躺在杏树下的椅子上,没有去送行,她看着晨间天边的暖阳,以及远山间那悠悠飘荡的雾气,忽然感叹一声,是时候搬家了……
她起身回屋,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继而到书房里拿了弟弟给自己画的画像,用匣子装上,抱着便出了屋子,等到了门口,她回身看了眼古旧的小屋,衣袖轻轻一挥,小屋上空便升起了一层淡光,转瞬即逝。
这样的话,应该不会坏了吧,以后或许还有机会回来看看。
白衣女子想着这些,便抱着画匣往外走去,只是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来到村口的时候便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于寒吟似乎故意在这里等着她,待终于看到她走出来后冷笑一声。
白衣女子不想理会她,旁若无人地向前走去,从她身边走过。
“他在哪?”于寒吟神色微沉,忽然开口。
白衣女子脚步一顿,她并不是没有想到对方来这里的目的,也知道她应该是从几天前就已经在周围徘徊了,她摇了摇头,“他已经走了,我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我南陵剑阁的弟子。”于寒吟半点不信她的话,转身看着她的背影,居高临下地劝她说道:“我知你对他有意,但你不过是一个凡人,身份低微,你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白衣女子平静点头,“我知道。”
“既然你如此识趣,那便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于寒吟冷哼一声。
白衣女子摇头,转身过来看着面露寒霜的她,失笑着道:“我真的不知道。”
花朝临走前她都未能说上什么话,哪里会知道他往哪个方向去了呢?而一如花朝所说的那样,每次她说话似乎总是带着几分感叹的意味,就连如今面对着显然也是修士、甚至有可能十分强大的于寒吟,甚至都是像极了面对无理取闹的孩童般,感到几分无奈。
若是花朝在这里,看到她这般态度,定然会想起那天她称呼于寒吟时的那一声“那孩子”。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乃南陵剑阁主阁长老,是为强大无比的如斯之境!”于寒吟微微皱眉,冷声说道,她没有相信眼前的这个凡人竟然如此不知趣,只好先亮出自己的身份了。
白衣女子闻言并未感到震惊,只是淡淡一笑,“那请问这位南陵剑阁的长老,你是要我向你行礼吗?”
于寒吟见她如此反应,不禁微微眯眼,凡人与修士之间可谓云泥之别,她也不是没有遇到过知晓她身份后立马下跪的凡人,但不说面露慌张之色,眼前的白衣女子居然能如此平静,一点儿也不慌张,不仅如此,一口开竟还带上了些调侃!
岂有此理!
“你到底是什么人?”事到如今,白衣女子的身份显然不只是一个凡人如此简单了。
白衣女子笑而不语。
风自远处袭来,吹起了她的衣角,光影浮动,她右耳坠发出铃铃的清脆声,十分动听。
“白色木槿……”
于寒吟这才注意到她的耳坠,忽然间瞳孔微缩,花朝不认识这个标志,她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她的手不自觉的捏紧,眼中有着极度的恶意流露出来,咬牙切齿地念出那个让她恨了几百年的名字。
“原来是你,魔宗白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