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喝口茶吧。”
“公子,吃口点心吧。”
两个妖艳的女子正殷勤地递上手里的东西。
见男子只是接过茶水,并没有喝,两个女子相视一眼,继续说道。
“小嘉姐姐,你怎眼下有乌青,是否昨日没睡好啊?”
“昨日我那负心汉又来找我了,气得我把他一脚踢了出去,差点闪了腰。”
“小嘉姐姐,你万万不可再去理那个没良心的,不值得啊。”
“小恒,我怎会不知,我连见都不想再见他。”
小恒叹了口气,与她刚相识时就听说她差点栽在坏男人手里,但一直没机会问其中缘由,“小嘉姐姐,既然你已经不在意那男人了,不妨和我们说说,你这段孽缘吧。”
小嘉见男子不表态,便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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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小嘉家里还算富裕,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富户。
那年大旱,民不聊生,小嘉在机缘巧合下救下一名赶考的学子,她本抱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心思,却不承想竟是引狼入室。
小嘉的父母整日在外奔走,无暇顾及女儿,况且小嘉从小就让人省心,也就没多关注。
小嘉把那名几乎要饿死的学子带回家,将他藏在无人问津的柴房内。
她不懂医术,也不敢请大夫,自己就这么胡乱治着,只要是对身体好的药材都给他服下。
直到有一天,学子被补得太过,以至于鼻血都流了下来。这一举吓得小嘉心慌意乱,手忙脚乱地胡乱擦着。
却见学子轻笑一声,莫名的情愫在此出现。
小嘉从未与陌生男子单独相处过,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心乱如麻地逃走了。
学子傻傻地在柴房里等着,平日就看看书,也不出去,也不说话。
第二日学子等到了日落,小嘉还是没有出现,他有些失落,静静地借着一点烛光看着手里的已经泛黄的书籍。
直到第三日,那扇紧闭的柴房门才被打开,学子被刺眼的日光照得睁不开眼,只见那扇门很快就被关上了。
小嘉端着饭菜,缓缓靠近。
学子率先开口了,“我还以为小姐不会再来了。”
小嘉脸颊微红,她在自己房间想了许久,情窦初开的少女自然是心痒难耐,终于还是忍不住地过来了。
学子垂眸,行了一礼,“我叫费梁,是赶考的穷学子,身无长物,多谢小姐救我一命。”
小嘉赶紧放下手里的吃食,摆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
费梁自嘲一笑,“一路走来,看清了许多,只有小姐才用心对待,是费某之幸。”
费梁才华出众,人品相貌都是上乘,没过多久小嘉就陷了进去,一发不可收拾。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小嘉父母得知两人交往,立即火冒三丈,险些将费梁打死。
自此之后,小嘉父母为了遮羞,干脆着手准备将她远嫁出去。
本来两人的缘分就此就断了,谁知那费梁好了伤疤忘了疼,深夜潜入小嘉闺房,就这样干柴烈火,两人私订了终身。
等到第二日小嘉父母推开房门,哪里还有小嘉的影子,两人竟趁着夜黑风高,远走高飞了。
自此小嘉与家里断了联系,两人靠着小嘉带出来的金银细软,日子过得也算不错。
两人租了个小院,白日小嘉做绣工补贴家用,费梁发愤图强,熬过寒冬酷暑,终于到了放榜的那天。
门口响起了爆竹声,费梁中了!
两人喜极而泣,终于熬出头来,昨日的种种心酸烟消云散,高兴得一夜无眠。
费梁得了个小官,整日却忙得不可开交,不是帮着上司鞍前马后,就是流连在各种酒局之中。
原本两人居住的小院渐渐地冷清了起来,费梁每每都是深夜才回家,有时候甚至醉酒吐得到处都是。小嘉从小没怎么吃过苦,如今也只能咽下委屈的泪水,看着呼呼大睡的枕边人,一个人安静的收拾着残局。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大半年,费梁做官后第一次带着漂亮的首饰回来了,小嘉受宠若惊,任由他给自己佩戴。
费梁满意地点点头,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食不果腹的可怜学子了。
小嘉看着镜中的自己,大好的年岁,脸上竟是沧桑。
“小嘉,我早就说过跟着我不会错的。”费梁得意地勾起唇,“以后你就不要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活计了,每日只需要将自己收拾得好看些,等我回来就好了。”
上不得台面的活计?小嘉脑海里反反复复着这句话,费梁,原来在你眼里,自己所做的都是你看不上的事情吗?可是当初要不是自己每日没日没夜地做绣工,哪里有钱维持这个家的开支,哪里有钱让他四处结交好友,哪里有钱熬到科考……
她的表情变化费梁自是发现了,但他如今已不是平民百姓了,“小嘉,现在你也算是官太太了,心胸大一些。”
自那日起,费梁的官运越发好了,而小嘉的笑脸却越来越少了,费梁忙得不可开交,甚至夜不归宿。
两人心照不宣地不去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毕竟只是多几次争吵罢了,根本毫无意义。
可一块充满脂粉气味的手帕出现,打破了这段紧绷着的情感。
小嘉失望地看着他,“费梁,你不会要和我说这是你不小心拿错的吧?”
费梁无所谓地说道,“小嘉,只是一块手帕,何必小题大做呢。”
“我小题大做?”小嘉眼眶中的泪水即将落下,“那你领口的口脂怎么解释?”
费梁这才注意到,烦躁了抹了抹,干脆也不装了,“小嘉,官场上的逢场作戏而已,我说过的,你已经是官太太了,心胸要大一些。”
“官太太?费梁,你究竟当我做什么?当初你说金榜题名就娶我过门,如今怎就不提了?”小嘉自嘲一笑,“我究竟是你的金屋藏娇还是你拿不出手的外室?”
费梁被扶了面子,脸上一冷,不想多做解释,“等你冷静点再说吧。”说完,转身离去。
一连半月,费梁都没回去过,整日不是应酬就是买醉。
同窗看不下去了,劝解道,“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我可听说了,常大人可准备把自己的千金嫁给你,他可是你的顶头上司,得罪了他,你还如何混下去?”
费梁用力地捶打着桌子,“我知道,所以我愁啊!”
“咱们可是同窗的关系,我这才提醒你的,你家里那位要是被常千金知晓了,别说你的大好前程了,她非把你扒层皮不可。”
费梁又是大口喝了几口酒,“我想着毕竟是一起熬过来的,怎么的也得给个妾的位置吧……”
“费兄,此言差矣。”同窗苦口婆心,“常大人把掌上明珠嫁给你,你要是敢娶妾,你这是在找死。”
费梁自知他说得有道理,但他既舍不得“脏糠之妻”,又舍不得荣华富贵。
同窗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要么你就回绝了常大人,要么你就好好打发了你家里那位。”
费梁垂头趴在了桌上,眼神渐渐变得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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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的一声,院门大开。
小嘉慌慌张张地跑去查看,这才知道来人竟是喝得酩酊大醉的费梁。
“小嘉……”
小嘉本就深爱着他,如今他服软回来,自己也消气了大半。
直到回到房间,费梁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泪眼婆娑,最终诉说着这些天的思念之情。
小嘉心疼得很,柔声道:“回来就好。”
他突然松开了她,表情严肃地说道:“小嘉,赶紧去收拾行李,我们连夜就走!”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费梁眼中含泪,温柔地说道:“小嘉,对于我来说,你比我的官位重要太多了。”
小嘉慌神,沉浸在他的温柔乡中。半晌后才回过神说道,“你从小就读书,无论寒冬酷暑,功名来之不易,究竟发生什么了?”
“常大人非要让我入赘,可我不愿,他就说我不识好歹……”费梁眼神黯淡,“常大人的手段很是毒辣,得罪他的都没有好下场,我不想你有事。”
小嘉犹如被雷劈过一般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我也知道,不管我们躲在哪里,都逃不了他的手掌心。”费梁深情地看着她,“可是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算是死也值得!”
小嘉心疼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扑入他的怀中,她胸口揪着的疼,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费梁因为宿醉,头疼得很,他像往常一样喊道,“小嘉,给我倒杯水。”
见没有回应,他又加大音量地喊了声,“小嘉,倒水!”
家里空空荡荡,并没有回应。
费梁这才发现不对,里里外外地找了几遍,不见小嘉人影,只见桌上留着一封信。
信上只有短短几字,“我走了,勿念。”
费梁赶紧来到柜前,打开柜子,小嘉所有衣物都不在了,梳妆台上空空的,只留下了自己送的首饰,她真的走了……
此时费梁心里不知是喜还是悲,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像是解决了什么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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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小恒气呼呼地指着空气就骂,“这个费梁真是没心肝,为了攀权贵,竟完全不顾你为他舍去家人,远离他乡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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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薇在隔壁听得真入迷,被小恒这一打搅,心头瞬间不快,紧要关头,接近尾声了,非打断她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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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人自有恶人磨。”小嘉已经放下了,如今也可坦然地面对他,“他如今过得也不好,但终究是他的选择。”
小恒平复着心情,听得太入迷,都将自己代入进去了。等她回过神,这才说道,“小嘉姐姐,那没心肝的东西咱们不提了。这天下有的是男人,以你的容貌性格定会过得很好的。”
小嘉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小恒见她心情低落,便开始打趣起一旁的公子,“小嘉姐姐,这里就有一位令人艳羡的好男人。”
小嘉顺着视线看向他,“哦?”
那男子像是无所谓,任由她们说。
小恒见他不阻止,便说了下去,“这位公子可是个深情的,当初只是惊鸿一瞥,就一见钟情,直到现在,心意都没有变换过。”
“没想到公子如此深情啊……”
“不止如此。”小恒卖了个关子,“后来发现心心念念的女孩子早就有心仪的对象了,自己也不敢表露出悲伤,只能安静地躲起来自我疗伤。”
“啊?”
“好不容易等那女孩好了情伤,刚尝到一点甜头,就发现那女孩的心仪对象又回头了。”
“啊?”
小恒咂巴着嘴,“简直是凄凄惨惨戚戚。”
“那公子岂不是很惨……”
小恒摇着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没自信,现在竟主动将那女子推出去,好一个成全他人,受伤自己……”
小嘉想着自己的经历,同情地看着他。
“这不,和那女孩闹得不开心,躲出来喝闷酒了。”
小嘉听得云里雾里的,“我有些听不明白了,为何闹得不开心?”
“你是想问那个女孩为什么生气吧?”小恒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男子,“公子也是想不明白,不过以我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也许是公子太过自卑了。”
男子眼皮一动,不动声色地继续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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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白薇刚开始也是听得云里雾里的,可后来怎么感觉这个剧情渐渐熟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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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恒却看得清楚,缓缓道:“很简单,小嘉姐姐,若是你现在有两情相悦的男子,那男子却说,费梁之前种种都是有苦衷的,如今他回头来找你,你就和他继续过吧。你是何想法?”
小嘉想了想,虽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但她了解小恒的意思,“那我定会狠狠地骂他一顿,不管如何,错过就是错过了,既然我已经放下了,那我肯定不会再回头去找费梁。”
小恒用眼神示意男子,脸上写满了“你明白了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