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大早跑来，就是为了给我说一声成了。”
    “不是的，大姐，咱娘叫我来通知你一声，早准备一下，阎家老二傍晚就到你家来相亲了。”
    啥？
    马兰花惊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阎家老二不是在医院上吗？这才一答应，咋就跑来相亲了呢？
    “咱娘叫我跑来送信的。天还没亮，桂花姐就到咱家来了。她说，老二朋友今早捎信来说，下午老二就能到家。傍晚她带老二到你家来相亲。娘让我快点给你送信。人家是个当医生吃商品粮的，你总得把家里收拾一下。还有，咱娘说了，你也该给七七换身衣裳。那件破花褂子都穿几年了。穿成那样能去相亲吗？”
    马兰花觉得她娘真是啥事都给她想到了。
    刚才七七还说她褂子上有血印子。
    阎家老二是个当医王的，听说还是个主任，是见过大世面的。
    七七虽说十八了，可瘦瘦小小的，还没长开，活像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再穿这么破烂，阎家老二一定看不上。
    这件亲事要是黄了，红果找工作的事也就黄了。
    这些天，她可就白忙活了。
    “红果，”
    马兰花扯着嗓子嚎东屋里她闺女凉红果。
    “哎，叫我干啥？”
    东屋的门开了，一个细高挑儿、漫长脸、卷着前留海的少女走了出来。
    凉红果捏着辫梢，站在门框边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娘。
    “把你那件红白格子褂子拿给七七穿。”
    “啥，凭啥，我不给。”
    凉红果扭着小细腰，转身就要回屋。
    “再找找哪件裤子她能穿，还有鞋。”
    马兰花知道大闺女凉红果爱打扮，家里也就数她做的衣裳最多。红果自小就爱吃独食，她要不亲自动手，红果绝不会把衣裳拿出来。
    “娘！”
    马兰花走进屋，打开床头放着的一只红油漆柜子，翻找了一下，找出那件红白格褂子，还有一条红果穿小了的黑色裤子。
    “娘，娘……”
    凉红果见她娘不听她劝，拿了她的衣裳就走，伸手就去拉，拉也拉不住，反被她娘朝腚上踢了一腿。
    “头发长见识短，还上卫校呢？”
    马兰花骂了闺女一句，拿着衣裳走出门，衣裳大点还能穿，鞋子怎么办？
    七七脚上的那只黑布鞋，还是前年七七姥姥给她做的，这丫头性子野，整天在外面跑，鞋底都掉半个，只剩下一个鞋面挂在半拉鞋底上。这能穿出去相亲吗？
    “娘，我穿小梗的鞋子。”
    不知啥时候，七七打开门走了出来，从马兰花手上抽走衣裳，径直向东屋走去。
    马兰花是带着大闺女红果改嫁到这个家的。大闺女红果长相俊俏，嘴甜人刁会来事。像极了马兰花，马兰花最是疼爱。二闺女小梗是她来到这家，跟凉得水生的一个闺女，人老实木讷，像极了凉得水，马兰花最是不喜。
    但毕竟是亲闺女，给红果做衣裳的时候，也少不了会给小梗做一身。
    至于七七，那就算了，马兰花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爹一人挣钱咱一大家子花，能省就得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