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水大哥，真的是你！”
    收破烂男人没抬头，拉起板车就走，心慌意乱，直直和方大娘撞了个顶面。
    “玉梅妹子。”
    凉得水一张老脸羞地通红。低下了头。
    “原来是方大娘认识的熟人啊。那这事也就算了。”
    妇人把地上的钱捡起来，递给凉得水。
    “我就说，听这收破烂的喊的声音，和方大娘一家口音很像吗。原来是老乡。”
    凤子妈笑起来。
    “跟我回家。”
    方大娘把东西往板车上一放，要帮凉得水拉板车。
    “我来拉，我来。”
    凉得水赶紧抓住板车，拉着就走。
    两人离开那群人远了些，凉得水才一脸为难地看着方大娘，
    “玉梅妹子，让你见笑了。”
    “你说得这是什么话，一家人，还说这样的话。”
    方大娘一指前面不远处的院子，
    “那就是我们租的房子。”
    “七七和孩子都在家吗？”
    “孩子在，七七跟楚女婿一起去看婚纱了。”
    “我刚才听那些人说，七七要结婚了，是不是？”
    “是啊，后天就是喜日子了。可惜这里离老家太远，我要打电话给家里，七七那丫头死活不肯。那丫头心事重着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只能依了她。你说说，这闺女出嫁，怎么能没有家人呢。这一下好了，竟然碰上你了，老天都在帮忙呢。”
    “玉梅妹子，我求你个事。”
    “都是自家人，说什么求，你说。”
    “我现在不能跟你回家，你能跟着我先回我的出租屋吗？我想问你些事。”
    “好吧。”
    方大娘是什么样的人，从刚才凉得水的反应里，就知道凉得水的心事了。
    他这是怕自己收破烂的出身，挡了闺女的幸福呢。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方大娘跟着凉得水，走了两条街，拐进了城中村一片拆迁的地方。
    这里原住户大多都走完了，只剩下一些外地来的贫穷租户，在这里，没有电没有水，要吃水得到对面小区里去挑。
    凉得水把板车停在一间屋前。
    这间屋前后都已经拆掉了屋顶，只有零星的两三间，插在中间，虽然破烂，没了门窗，可总算还有个屋顶。
    “都是破烂，你别嫌脏，坐这吧。”
    没有门，凉得水用捡来的一个破烂被子当了门帘子，凉得水揭开门帘子，带着方大娘进了屋。
    四面窗户都没了，全用破烂挡着，露出天光。
    屋里到处也都是破烂，几乎没有下脚的空。
    所幸，凉得水是个勤快的庄稼人，把这些破烂像庄稼一样，都捆好，扎好，堆放地整齐。凉得水拿出一个破烂凳子，用袖子擦了一下，递给方大娘。
    “你就住这样的地方？”
    方大娘心里有些发酸。
    “这地方很好，又不要钱。这京城就是比我们清水县好，到处都是能卖钱的好东西。”
    凉得水憨厚地笑了。
    “只要人勤快，在这里就饿不着。我告诉你，玉梅妹子，我把这大京城，都当成了我的庄稼地，这些东西，在外人眼里是破烂，可在我眼里，那都是我地里庄稼和瓜菜。”
    “你这个人啊。”
    方大娘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