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宜表情一凛,下意识的后退。
贺知舟捞住她的手腕,将她强硬的拽了回去。
无力抵抗,她娇软的身子被按在身后坚实的竹身,惶然抬头,又见男人深不可测的寒眸,惨淡的月光下,泛着难以估摸的寒凉。
安宜心脏不可抑制紧缩了一下:“你放开我。”
一边挣扎,她眼睛一边着急往大宅那边瞟。
竹林在贺家大宅大门和大宅主楼的中间处,走到竹林这里,小道就走了一半,离里面的主楼也就不远了,就这么点距离,要是弄出太大动静,主楼那边是听得见的。
“你还知道害怕?”贺知舟强行掰着安宜的下巴,将她掰了回来。
安宜挣扎得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厉害:“你别乱来,贺知舟,这里是你家,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男人冷沉的寒眸逼了下来:“我不要脸?是谁一边委屈巴巴的求我捞她,转头又和别的男人打得火热?”
“是我,是我行了吧。”既然他打定主意要把黑锅推到她身上,安宜也不想浪费时间的反驳什么了:“是我不要脸,明知你订婚了,还恬不知耻的勾引你,以前是我年轻不懂事,不知道天高地厚,现在我都知道错了,愿意回头是岸,也请你高抬贵手,别再揪着过去的事不放,这样对我对你都不好。”
她说完,又要挣开。
贺知舟哪肯放她走,为了防止她逮着机会就逃,他大手便扯住她,条件反射的往小竹林深处一甩。
说是小竹林,但也只是相对于贺家大宅的前院花园而已。
竹林的实际面积可不小,每一根竹子都打理得繁密又旺盛,竹身又非常的有弹性,人砸过去是能把竹身压弯,身子稍微一动就又弹起来,其中一颗不小心弹到她脸上,虽不是正脸,但也足以把她弹到头昏眼花。
即便如此,她也只是短暂的按了一下胀痛的半边脑袋,强迫自己缓过来:“你要真想弄出动静,被里面的人听到,没关系的我没关系的贺知舟,大不了我名声尽失,被扫地出门好了,反正我现在丢了工作,也没了名声,不说你父亲了,连我姑姑都不再信任我,距离被扫地出门,应该也没有多久了。”
几天没见到阳光,安宜本就白皙的小脸,在清冷的月色下越发苍白。
不算圆润的小脸,看着好像也瘦了些,精致的下颚线,单薄瘦削的身形,比她身后的竹子还要线条分明。
竹影摇曳,摇不动她眸光惨淡的脸,说是哀莫心大于死,也不过如此了。
贺知舟不觉得他是轻易心软的人,此刻他的心亦控制不住的哐当一下。
“你...就一定要这样闹?”
“是我闹,还是你太不讲理?”安宜仰头,笑看贺知舟衿冷清傲的脸庞:“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贺知舟,你觉得我只是去警局走了一圈,也没遭什么罪,你觉得我就是遭罪了也是自作自受,谁叫我不自量力非要跟你未婚妻做对比,还试图你的未婚妻,或许你觉得的这些都是对的,可我都已经在你这里踩过雷了,为何不能为自己换一种人生呢?为我消费哄我开心满心满眼都是我,连手都没牵就愿意陪我见家长的男人,谁会不喜欢呢?以前我是没福气遇不到也就罢了,现在我都遇到了,是不是要珍惜机会好好相处,争取尽快把这事定下来?我都二十二岁了,没力气再和从前一样疯了,我不想再遭一次牢狱之灾,懂吗贺知舟?”
没有多少锋利的词眼,却一个字比一个字锥心。
翻脸的这一个多月,安宜没少闹过,但没有一次,像今晚这么的不顾一切。
难以言喻的痛,沿着遍布全身的血管,细密的游走了贺知舟的全身,身体难以为继,他几乎支撑不住:“想好了?”
“想好了。”安宜勾着嘴角,笑得清明:“哪怕这么做的后果是得罪你,我也一定要这么去做,贺知舟。”
她抬腿就走。
可能心情很好,她还一边走一边哼起了歌儿。
一路疾走,走完后半段小道,走到主楼的门口,她强撑的喜悦,才慢慢的淡下来。
看着月色下,灯光明亮的主楼,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预料中的三堂会审,却不存在。
贺老太太早已没有了踪影,贺景山也不在,偌大的客厅,竟只有安文心一个人,看样子就是在等她。
安宜脸色微变,走上前去:“姑姑。”
安文心掀动了下眼皮,语气里是说不出的温柔和疲惫:“你和顾锦昭,想好了?”
短时间内,第二个人问她同样的问题。
安宜本想给和贺知舟一致的回答,思量后还是选择了坦诚:“才刚认识,谈不上有没有想好,不过不讨厌,能处得下去就是了。”
安文心垂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一会,才带着几分怅然的出声:“年少时遇到太惊艳的人,难忘也很正常,可如果时长日久,惊艳变成了跗骨的腐肉,你就是刮骨剔肉,也一定要想办法把他给剔除了。”
安宜不知道,安文心这话有几分安慰她,又有几分在说服她自己。
默默往她那边靠了一点,单薄微凉的身子几乎靠到她的怀里:“不用担心的,姑姑,我虽有情,但也冷血,我知道该怎么照顾好我自己的。”
安文心大约没听进去:“你最好记住你今晚的话,争风吃醋的事是万万不要再做了。”
话落她起身:“为了招待知舟和他未婚妻,你姑父特意丢下会议从公司回来,晚饭都没好好吃两口,现在还要加班,你没事就先去睡吧,我去给你姑父做点夜宵。”
安宜连忙请缨:“您坐着歇会,我来做。”
安文心摇摇头,拒绝了:“你去休息吧。你姑父不爱吃甜,却很喜欢吃我做的糖水,要怎么放糖放多少糖,你年纪轻轻是把握不好的。”
安宜没再强求,但也没有走掉,安静的给安文心打下手,帮着她一起把夜宵做好,看着她把夜宵端进书房,久久没有出来,才长舒一口气,转身回去房间。
房门关上,钝钝的疼痛,就像触动了某处开关,汹涌的袭来。
是刚刚被竹子砸到的那处。
和贺知舟还有安文心在一起的时候尚未发觉,这只有一个人了,好痛,真的好痛,安宜满头冷汗的摊在沙发上,手心按着疼痛的位置。
时间流逝但不能缓和疼痛,反而越痛,但这大晚上的,大张旗鼓去医院是不可能的,连医药箱都不敢找,安宜只能在洗手间拧了个冷毛巾,将就的敷着,试图把疼痛压下去。
也不知道换了多少个毛巾,痛感没那么强烈了,也有可能是太困了只想睡觉,安宜连梳洗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合衣躺在沙发上,沉沉进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宋家大宅。
夜已经很深了,宋薇薇还没睡,还在书房里兢兢业业的工作着。
总算把堆积的工作处理完,她一瘸一拐的出了书房,刚好看到宋太太在楼下,想也没想就说:“妈您帮我看看家里还有什么吃的,晚上在贺家就没吃好,我都饿了。”
“我是你佣人?”宋太太拿着水杯就往楼上走:“你喝个牛奶垫垫肚子,或者找王妈,家里有没有吃的只有王妈最清楚。”
“妈我...”宋薇薇想说自己的脚不好。
虽然她腰椎并没有像她描述的那般坏到走不动路只能坐轮椅,但她小腿骨折倒是真的,走路也是很不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