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仍在继续,只不过,女孩回应的声音,却越来越弱,就连痛苦的呻吟,也变得断断续续。
当我拿起手术刀的时候,我的老师说了这样一句话:“现在,这条生命的未来,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了。”
什么是未来?
我并不清楚,因为我知道,我的未来,已经被那些宠爱我照顾我的人们购买了。
但是,那位纯粹且浪漫的学者似乎并不清楚女孩的身世,他用优美的语言描述一幅令人无限憧憬的画卷:
“未来,是属于晨曦的诗篇,每一缕阳光,每一丝可能,都如同繁星般绽放,泛着琥珀色的光彩。
而试着去憧憬它,却探寻它,直至于想要去掌控它,就像是置身于浩瀚无垠的星海之上,从那繁星点点之中找寻到属于自己的那颗,期望能够预见,那独属于它的美好。”
那时的我还是不懂,只知道老师口中所说的东西确实好极了。
我想要,我一如既往的将这个想法告诉了宠爱我的人们,随后满心欢喜的等待着他们给我找来。
可是这一次,我失望了,我第一次认识到,世界上的有些东西,并不是你想要,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人们听到了我的想法后,竟吓得大惊失色,他们慌张的聚在一起,争论着我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为了他们的财富,不,或者说为了这个国度的幸福,我,一定是要牺牲自己的,就像是古老历史中的公主那样,为了国家的和平安定而为国远嫁。
当然,这并不难猜,因为平常与我有交流的,除了他们,便只剩下教导我医学知识的老师。
所以,人们解雇了他,并决定将他驱逐。
不过这个时候,我的老师却不愿意走了,因为,他看到了我在医学领域的天赋,他确信,我的未来一定会在全宇宙的医学领域中大放异彩,所以,学者的严谨和师者的操守,他想要我来继承他的衣钵。
就这样,因为我的未来,教导我的老师和养育我的国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夺。
人们低估了老师的力量,博识学会,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这个势力的名字,在老师的带领下,他和他的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一切,严肃的要求我的国度归还我的自由,他们愿意支付比财富更加宝贵的知识。
但是,老师同样也低估了人们的决心,他们已经体验过了富有的生活,他们绝不要回到那挨饿受冻的日子,比起老师所说的知识,他们更愿意相信黄金和信用点的力量。
商人是一种非常善变的家伙,但前提是,你没有触动到他们攫取财富的利益。
所以,在老师即将成功的时候,人们把我囚禁了起来,并转移到了一个除了他们之外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只要将我困在这里,等待着这段发财日过去,等待着那位神明将我带走,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又可以高枕无忧了。
然而,在这场交锋进行的时候,他们都忽略了我的意志。
那时的我还不清楚,自己的离开意味着什么,从小到大想要什么便有什么的经历让我养成了任性娇惯的性格。
从老师留下来的书籍里,我看到了知识海洋的浩瀚,我读到了宇宙的美丽,每当闭上眼睛,数不清的星星就会在我的脑海里闪烁,而我,也想要加入它们,成为其中的一颗。
所以,我想要离开,那么我就必须离开。
我想要未来,那么未来就必须掌握在我的手里。
但是,一个小女孩,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是没有什么能力反抗这些人的。
于是,我也学着那些人一开始的做法——向神明祈祷,希望自己可以掌握未来,无拘无束的逃离这里。
神明回应了我的祈祷。
恍惚的睡梦之中,我梦见了一片鸟语花香,枝繁叶茂的森林,迎风怒放的花海,在这里,生命恣意的生长,成为了自己的主人。
在我为这里的芬芳陶醉的时候,一束翠绿的枝条自云端垂落。
虽然祂没有说话,但是我知道,只有抓住了这根枝条,那么,我就握住了自己的未来。
我看到枝条带着我缓缓升起,鸟儿飞到云端围绕着我献上歌唱,一道微风吹起在花的海洋,激起一阵阵缤纷的花浪。
那是我做过的,最美好的梦。
待到梦醒时分,当我从酣睡中苏醒,发现自己已不知何时身处在一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周围装饰奢华却密不透风的墙壁早已消失不见,在我的掌心,只留下了这枚叶片。
希亚轻声地讲述着,小心翼翼的将那束完整的神经纤维从脊柱之中抽出。
趴在床上的女孩一动不动,被划开的脊背下卷出粉红色的血肉,而那被咬在嘴里的手帕早已掉在了地上,印着一串带着血迹的清晰的牙印。
没有哪个普通的孩子能在这样的摧残之下生还,这是希亚身为一名专业且权威的医者,一开始就下定的结论。
“陛下?陛下!你快醒醒啊,马上就要成功了,你在坚持一下啊!”
站在一边等候的沙里曼咧开嘴呼喊,一双机械眼睛快要从眼眶里面跳出来,看上去非常情真意切。
“都是你害得,明明只要让设备自动运行就可以成功,你偏要自己动手,现在失败了,我要让你赎罪!”
沙里曼指着希亚叫喊,紧握的拳头看上去有动手的意思。
不过希亚并没有回应沙里曼,她只是依旧站在伊琳的身前,低着眼睑。
“所以,当寻常的手段不再有效,客观的规律难以反驳之时,不妨将希望寄托给神明,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祂们是真正存在的奇迹。”
希亚摊开掌心,在那白皙柔润的肌肤上,一片小巧精致的树叶安静的躺着,树叶泛着绿色的光泽,就像是快要滴出来一样。
“如果您还再听的话,就请救救这个孩子吧,除此之外,我再也别无所求了。”
希亚将那片树叶放在伊琳被翻开的脊背上。
随着希亚的祈祷,树叶随后化作一缕绿色的荧光散开,没入了伊琳体内。
很快,原本已经一动不动的女孩便再次恢复了生息。
“咳咳咳,希亚姐姐。”
几口堵住呼吸的淤血被咳了出来,伊琳颤着声音说道:“那后来呢,你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而那个国度又变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