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空荡荡，姜玉东不在医院。
这个念头冒出来，惊了姜凝一身冷汗。
随即，她急切地询问：“护士，你看到姜玉东了吗？”
巡房护士瞥了一眼凌乱的床铺，有些诧异，“刚才还看到了病人，怎么一会儿人就不见了。
不过姜小姐，你不用担心，我和同事这就帮你找人。”
姜凝道了一声谢，几个人分头在医院走廊，洗手间，能躲避的杂物间寻找姜玉东的踪迹。
一分一秒过去，她心头的不安越发强烈，左眼突突地跳个不停。
好像这次，父亲好像会这次离开她，她会永远失去姜玉东。
找遍了整个医院，就连监控也查了，姜玉东真的失踪了，他离开了医院。
想到这里，姜凝赶紧拿出了手机，定位软件那里，显示姜玉东出现在了面馆附近。
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父亲想家了，循着记忆回到了面馆。
姜凝眼眶酸涩得厉害，晶莹的眼泪不停地打转。
她无能恋爱脑了，害的父亲一大把年纪，活得还不如一条狗。
她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在医院门口拦了一辆车。
报了目的地后，心已经飞到了小巷深处的面馆。
到了面馆后，姜凝发现面馆附近哪有姜玉东身影。
她拉起卷帘门，屋里挨个找个遍，也不见父亲的踪影。
她慌了，真的慌了，父亲根本不在这里，那为何定位显示父亲出现在这里，手环呢？是不是被心怀图谋的人拿走了。
姜凝脑海里不断重复着父亲被歹徒劫的画面。
心里像热锅中的蚂蚁乱蹦不停，又像是爆炸的蘑菇云，快要把自己夷为平地。
她冲出面馆，慌张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虚空，人群熙熙攘攘，她只感觉脑袋里嗡嗡地响个不停。
骤然，她被墙角的定位手表吸引了，那不正是姜玉东的么？
快速捡起手表，她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爸爸一定是去了朋友家，一定是去了熟悉的地方。
于是，姜凝收好手表，加快脚步，急匆匆地向小巷外面跑去。
出了巷口，她迎面撞向了一个熟悉的男人。
顾明远一把拦住了她，温润如玉的脸上阴云密布，他说：“姜凝，你现在都在做些什么啊？”
“为了钱，你堕落得快让让认不出来了，为了钱，就要做那个男人的情人，你知不知道那个男人......”
话未说完，姜凝激动地打断了男人的话。
“顾明远，我不想和你吵，爸爸不见了。
医院找了，面馆找了，你说爸爸会去哪里？”她把男人当作了救命稻草，期待地看着他，期盼他能跟自己一块找姜玉东。
哪知男人一句话，毁灭了女人眼中的希冀。
“那是什么意思？姜凝，你这次又拿姜玉东来挽回我对你的愧疚吗？”
眼前的女人惯用的伎俩，拿着姜玉东说事，拿着她微不足道的付出，天天道德绑架他。
如今又拿拙劣的谎言骗他，试图挽回他心中的愧疚之色。
亏他还念在姜凝深情，不愿把车祸真相曝光，特意来嘱托，让她离开盛景宸那个恶魔。
“不是的，爸爸真的不见了，你说他会不会去妈妈的坟墓？不行，我要去找爸爸。”姜凝用力地挣脱男人，“你快松手。”
“姜凝!”顾明远扬高声音，语调压抑着怒火，“我帮你一块找，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手术日期已经定了，必须马上找到爸爸。”姜凝冲男人大喊一声，急得在原地跺脚。
“报警吧。”顾明远拧着眉毛注视女人，语气平静：“你先去警察局申报失踪吧，我去外面找找看。”
说完，男人抬起腿，越过女人着急离开了。
.......
不过会儿，姜凝推开警局的大门，仓皇地往里面走。
走到警察工作前台，她立马说明了情况，“警察同事，拜托你帮我找找爸爸。”
夜晚值班的警察递给她一个人口失踪登记表。
姜凝拿起笔，哆哆嗦嗦地填写了失踪人的信息，以及自己的联系电话。
登记完，姜凝语气慌乱道：“爸爸得了重病要马上手术，拜托你们一定要找到他。”
与此同时，顾明远手握方向盘，隔着深沉的夜色，一脸黑色奥迪在柏油公路上以四十迈的速度行驶。
他探着脑袋，急切的目光时不时地在路边川流不止的人群寻找姜玉东的踪迹。
半响，车子越驶越远，偏离的市中心，向着新开发的城郊行驶而去。
霖海市三月末的季节，简直怪力乱神，才不过半个小时，已经下起了雨夹雪。
外面的世界，能见度越来越低，顾明远不得不放缓速度，朝着农村行驶。
顾明远觉得姜玉东可能去乡下了，那里毕竟是他和姜凝家道中落的落脚点。
黑色奥迪像一头凶兽在雨雪交加的深夜行驶。
良久，顾明远隔着车窗看到了不远处的中年男人。
姜玉东酷爱红色，一如既往地穿了一件红色海澜之家羽绒服，浑身湿透了，正呆愣地站在一座废旧的滑雪场大门面前。
老年痴呆的人，脑海里总会冒出一些不可思议的想法。
顾明远不知姜玉东又抽了什么风，竟然独自跑到了这里。
不过眼前重要的是，赶快把姜玉东送回医院做手术。
他顶着磅礴的雨雪下了车，边跑边说：“姜伯父，快点，跟我回医院，姜凝快找疯了。”
“对，我要找姜凝，孩子在家里等我呢。”
顾明远把姜玉东塞进了车里，自己回到了主驾驶，顿时，他松了一口气，愉悦地笑了起来，“幸好，找到了你。”
他愧对姜凝，只能在她父亲上弥补那女人了。
在男人暗自庆幸时，身旁副驾驶的姜玉东，一双浑浊的老眼恢复了清明，仅仅一瞬间，便射出了锐利的光芒。
“顾女婿，小心开车。”他拍了顾明远的肩膀。
顾明远冲男人温和一笑，“好的，姜伯父。”说着，他开始系安全带。
姜玉东不屑地撇撇嘴，斜睨了男人一眼，不满开口：“你每次都会画大饼，你要是好好开车，我的宝贝额头也不会受伤。”
“上次雨下的比这还要大，我还一直担心女儿会出事，车头都坏成了哪样，幸好只是额头受伤。”
他脑海回忆起五年前，他站在二楼阳台，目睹了顾明远送姜凝回家，那傻丫头还骗他，自己摔了一跤。
加上后来，老年痴呆，脑袋一片混沌，才让这小子有机可乘，让那傻丫头替罪入狱。
要是他在，他一定会阻止顾家那一群吸血鬼，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闻言，顾明远头皮发麻，仿佛从灵魂深处滋生出了恐惧，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姜玉东想要干嘛？会不会把他送进监狱。
想到这点，他俊美的面容忍不住直打哆嗦，他试探着问：“那个，您还记得吗？”
姜玉东转过头，怒气冲冲质问：“为什么不记得？明明是你开的车，还要陷害我家凝凝，以为我不知道吗？”
在后视镜的映衬下，顾明远眼眶逐渐泛红，泛起一抹阴毒的光芒。
那抹恶毒的光伴随着男人的回头，稍纵即逝。
姜玉东见男人许久不说话，唇角微勾，震慑的作用达到了，他不在刁难顾明远。
话峰一转，慈祥地笑了，“下次再欺负姜凝，我一定不会饶恕你。”
“知道了吗？顾女婿，以后要好好开车。”
姜玉东给了男人台阶下，顾明远阴晴不定的脸色逐渐缓和，俯身系给他系安全带，
而后，在浓厚的雨雪中，脚踩油门，缓缓地离开了。
这场雨夹雪越下越大，到最后，演变成了磅礴大雨。
这是霖海市新一年的第一场雨，对顾明远而言，却是一场刺骨寒冷又焚心的第一场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