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凝紧抿唇，不说话，算是默认了男人的话。
盛景宸难以理解，语气冷了下来，“你可能刚睡醒，意识不清，等你清醒了再做决定。”
“不。”姜凝脸上不见一丝迷蒙之色，反而一字一句顿，“我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这个孩子留不得。”
“为什么啊？”
陈雯云里雾绕，不解地问道：“当初，我劝你把孩子打掉，你一遍遍哀求，说孩子是无辜的，现在却要......”
“因为他是杀人犯的孩子。”姜凝嗓音一片沙哑，声嘶力竭地喊道，“顾明远害死了我的爸爸，他是一个畜生。”
“我不能生下畜生的孩子，你以为我不想把孩子生下来吗？”
“这里，还有胎动，他一动，我就觉得恶心，觉得罪恶。”姜凝抬起手臂，狠狠地砸向了隆起的腹部。
盛景宸伸出手阻止，忍不住低吼，“姜凝，你就是个懦夫，你以为把孩子打掉了就能解决问题吗？”
“顾明远还在逍遥法外，他霸占我盛家的产业，成为了总裁。
你把所有仇恨洒在一个未出生的婴儿身上，你真自私。”
他不敢想象，姜凝把孩子打掉后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一心求死和顾明远同归于尽。
“总之，孩子不能打掉，你也要好好活着。”
盛景宸语气泛着丝丝心疼，把姜凝揽入怀里，“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还被赶了出来，就当为了我，你也要振作起来。”
“孩子你不想养，那我帮你养。”
姜凝默然无语，心中却下了决心，一定要把孩子拿掉。
一周后，她的身体恢复了元气。
盛景宸一直在医院照顾她，见她没有了打掉孩子的想法，松了一口气。
“盛景宸，我没有胃口，你能下楼帮我买点橘子吗？”姜凝装出乖巧的样子，一双杏眸泛着亮光期待地看着他。
盛景宸撇过脸，耳根子红成一片，僵硬地点点头，“那你乖乖的等我回来，不要想着打胎，我是认真的，想要养这个孩子。”
“嗯。”
姜凝目送男人挺拔修长的背影离开，利索地下了床，来不及换衣服，拿着手机就离开了医院。
她先回了一趟家，取了身份证和银行卡，急匆匆地走出了家门。
手术是在另一家三甲医院完成了。
当时，医生怪异的目光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进了心脏中，让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有了胎动的生命，就连医生都下不去手做引产手术，一再地劝她考虑好了再决定。
姜凝一心想着报复顾明远，医生告诉她，一旦把孩子打掉，以后恐怕再也怀不上孩子了。
她的身体在阴暗潮湿的监狱中就已经受到了重创，导致免疫力急剧下降，根本不允许再怀孩子了。
咬碎牙根压进了肚子。
做完手术，小腹疼得要命，好似电锯劈开了肚子。
身体更加虚弱了，一阵阵地冒着虚汗，风吹一下骨架子快要散掉了。
她用一个收纳盒子装着还有温度的尸体，抱着盒子，失魂落魄地走在医院走廊里，像一个游离在三界之外的鬼魂。
出了医院后，姜凝在路边拦了一辆车，报了顾明远父母的家庭地址。
到了小区门口，看守大门的保安不敢上前阻拦。
她就这样，顺利地来到了赵岚家，站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房门。
“谁呀！”赵岚听到动静，从卧室里走出。
打开门后，一看到姜凝，布满皱纹的脸瞬间阴沉下去，“贱女人，你来干什么？”
姜凝虚弱地挪动唇瓣，“我给你送礼物来了？非常珍贵，价值六千多块钱呢？”
说着，把手中的盒子递到女人怀里。
赵岚斜睨了她一眼，讥笑道：“怎么？混不下去了，勾搭不到男人了，想起我家明远的好了。
我告诉你，姜凝，想复婚门都没有。”
姜凝沉吟片刻，卑微开口：“伯母，我的确混不下去了。
所有我来求求你，帮帮我，给我一条生路。”好让我涅盘重生，报仇雪恨。
下一句她没说出来，对赵岚的了解，那女人本身爱钱如命，唯利是图，即便再厌恶她，有好处就能薅羊毛薅到死。
果不其然，卑微下贱的姿态取悦了赵岚。
一张肥肉横生的脸挤满了笑容，“既然你那么孝顺，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随后，拆开盒子，骤然，女人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里面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
赵岚的身体像筛糠一样，颤抖抽搐不听，她被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连后退。
她让出了空间，姜凝得以走进客厅里，走到赵岚身边，捡起了地上的泛着青色的尸体，怜爱地抱进怀里。
“乖宝宝，妈妈带你看奶奶了。”她把怀里的婴儿翻了一个面，面朝着赵岚，轻声道：“快，快叫奶奶。”
“不.....不要过来。”赵岚瞳孔骤缩，眼眶溢满了恐惧之色，“滚，滚开，我没有孙子，那不是我的孙子。”
姜凝自嘲地勾了勾唇，眸色阴沉渗人，冷成了冰碴子，“赵岚，原来坏人也会害怕啊，不过你不用害怕，他不会伤害你。”
“他是你的孙子，顾明远没跟你说么？他是一个强奸犯，让我又怀孕了，你们顾家福报来了，还是一个带把的呢。”
她故意把尸体象征继承者的器官露出来，让赵岚看。
赵岚被刺激的红了眼眶，破口大骂，“你这个蛇蝎女人，这是我顾家的孩子，你怎么能狠心把孩子打掉。”
“所以呢，你能奈我何？”
姜凝抓着她的衣领，声泪俱下质问，“你们顾家人最该死了，哄骗我替罪入狱，然后又找人弄死我的孩子。”
“你们还有脸提孩子，那个在监狱里的孩子是谁弄死的？嗯？
你儿子冷血到把亲生骨肉都给弄死了，你有什么脸骂我恶毒。”
“赵岚，你看看，这个孩子的神色有多不甘心。
因为有你们，他连这世间一眼都没有看过。”姜凝凑近女人，让她直视婴儿的眼神。
赵岚光是扫了一眼就浑身胆寒，尸体上仿佛聚集了一抹灵魂，朝她龇牙咧嘴。
嘶声力竭地质问，他为什么有一个杀人犯的父亲？
“你知道么，当我得知顾明远害死小炎的时候，我都没打算把顾明远送进监狱里。”
姜凝挨着女人坐下，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的虚空。
“可他依仗着我仅存的一丝爱意，欺负我侮辱我，把我的父亲害死了。”
姜凝悲凉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泪珠吧嗒吧嗒往下落。
“杀父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我不打算放过顾铭远了。”
说到这里，眼睛充斥着怒意，快要把她淹没了，“我要送进那个畜生进监狱。”
“记住，你们顾家丧了良心，会绝种，永远没有继承人。”
她扶着地板，艰难地站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刚抬起腿，裤脚被赵岚拽住了，垂眸对上了一双愤怒的眼神，“姜凝，我恶心不恶心，居然拿个死婴吓我？”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看着明远事业有成，想拿孩子陷害他。”
反应过来的赵岚，怒不可遏，明远什么样子的人，她最清楚不过了。
杀人，根本不可能。
姜凝朝着她怒吼道：“对，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你们生活幸福美满。
而我的父亲却要食不果腹，疯疯傻傻，最终落一个惨死的下场。
走，现在跟我去警察局说清楚，五年之前的车祸案件，以及他杀了我的父亲，这一桩桩一件，他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
说着，她扣住赵岚的手腕，往外面拖拽。
赵岚只觉得姜凝疯了，竟然要把顾明远送进监狱。
她用力地咬了女人手背，挣脱了那双碍眼的手。
同时，赵岚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阴毒，从地上爬起，随手拿了一把椅子往姜凝脑袋闷过去。
“姜凝，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