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别院,是建在云台山的山里的,出了别院,就是置身于山间。
她大抵想明白,今日的这一份礼物,究竟是谁送的了。
萧青野,希望我们再度相见的时候,一如往昔。
取下披在身上的这件萧青野留下的紫色外袍,沈轻虞随手一扔,紫色外袍便落于山涧中,顺流而下,慢慢地沉了下去。
香玉看着心中一酸,“二小姐,你这是何苦呢?”
表少爷对二小姐这么好,只怕是早就生出了情谊来,但是二小姐呢,只怕是并非全无感情,可是因着大姑奶奶,因着沈家,因着二小姐心中的执念,让二小姐自己生生的断了。
“负万丈尘寰,岂敢一场疏狂!”沈轻虞清眸含泪,抬头,却是一片傲然与决然,她输不起。
第二日一早,沈轻虞便乘坐马车离开了云台山,很多人都出来相送。
眼下谁心里面不是跟个明镜一样,田叔如今是整个茶庄的大管事,明着是为了沈家打理这处茶庄,实则这位田管事,只效忠二小姐一个人。
茶庄另外的几个管事心中感叹,照这样下去,这沈家迟早要落入这二小姐的手中。
别看这二小姐年纪轻轻,但手段、气度却不凡,还是趁着现在二小姐羽翼未丰,他们先讨好着,免得将来二小姐得势,将他们全部赶出山庄,或像李管事那样死得不明不白,到时,后悔地想哭都来不及。
江允悄悄跟着沈轻虞的马车,直到看到她的马车上了官道,他才一脸失落的回去。
马车进金陵府内,抵达沈家的正门。
此时,府中大门紧闭,香玉上前敲门,“二小姐回府,快开门!”
守门的家丁探头探脑地出来望了一眼,不耐烦地道,“柳姨娘说了,近日闭门谢客,谁都不见,府中之人,一律走偏门。”
无论是问多少句,句句不离柳姨娘。
香玉这才反应过来,如今府中当家管事的人是柳姨娘,并非是夫人。
香玉心下气愤,一个姨娘只是半个主子,可如今俨然是整个沈家的当家主母架势,她都说是二小姐的马车到了,那家丁还说让二小姐走偏门,这简直是欺人太甚,二小姐可是府里的嫡小姐,而且还是为老爷办事,怎能走偏门。
走偏门?
难道柳姨娘和沈曦桐出门,还要走偏门?
说出这样的话来,谁又会相信?
她沈轻虞可不是吃素的,让人拦在这里,当她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不顾家丁的阻拦,当即闯了进去,“本小姐有要事与爹爹商量,若误了事,祸及沈家,你们担得起吗?”
那家丁再大胆,也不敢拦府里的二小姐,更不敢碰二小姐。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沈家的二小姐回来了啊,妾身给二小姐请安了。”
柳姨娘一身海棠红织锦牡丹缠枝纹襦裙,上好的白玉长簪,珠翠戴满了头,左右两个丫鬟扶着她,身后七、八个丫鬟紧紧跟着,生怕她跌倒摔着,来到沈轻虞面前,柳姨娘趾高气扬地看着她,说是行礼,却根本没有给沈轻虞行礼的意思。
“二小姐还请恕罪,妾身如今怀了老爷的骨肉,老爷说了,这行礼问安的小事就全都免了,妾身本应该好好养胎的,哎,奈何夫人为了大少爷的事情劳心劳力身心俱疲,妾身不得已替夫人打理府中几日,二小姐舟车劳顿,想来也累了,你们几个,还不赶紧带着二小姐回去休息!”
柳姨娘如今还未到三个月的身孕,弄得自己娇气的很,明着在沈轻虞面前诉苦,说自己万般无奈才代替白英管事,但谁看不出来,柳姨娘盼这一日已经盼了很久,巴不得白英倒霉,沈佑鸿那个病秧子早死,她好名正言顺地当上沈家的当家主母。
“本小姐要如何做,什么时候轮到柳姨娘你来置喙了?”沈轻虞瞥了一眼柳姨娘平坦的肚子,“柳姨娘如今身份金贵的很,可要小心谨慎一点为好,若是伤到了本小姐的三弟,哦,自然也有可能是四妹……”
“不过呢,不管怎么样,我这个嫡出的姐姐,也是要心疼的。”
沈轻虞的暗讽,柳姨娘哪里听不出来。
心中狠狠地骂道,沈轻虞这个小贱蹄子,一回来就给她添堵,面上要她保重身子,却是诅咒她这胎怀的有可能是女儿,说她生不出儿子,还以自己嫡出的身份,讽刺她即便生了儿子,也不过是个庶子,还不如她一个嫡女尊贵。
不行,她这胎一定要生儿子,到时她有两个儿子,那白英生的那个病秧子一死,这老爷最后就只能靠她的两个儿子来继承沈家。
“多谢二小姐关心。”柳姨娘并非沈曦桐之辈,她沉得住气,心里面虽然将沈轻虞骂个半死,面上却还带着虚伪的笑容。
柳姨娘上上下下打量了沈轻虞一番,似笑非笑道:“二小姐这次为沈家做事,真是辛苦了,就是不知道二小姐在云台山上究竟是做了什么,这么长沈家的脸面,一夜之间,整个金陵府之内,人人都知道我们沈家这位其貌不扬却行事大胆的二小姐,老爷病刚好没几天,这又让二小姐你气倒在了床上,现在啊,我们沈家的人都不敢踏出府门一步,就生怕被人知道,我们跟二小姐一样,都是沈家的人。”
柳姨娘这般讥讽她,还是当着沈家下人的面,看来白英已经彻底压不住柳姨娘了。
沈家的天下已经是柳姨娘的天下,离府之前柳姨娘还是那副小心翼翼的做派,如今柳姨娘根本不把她这个二小姐放在眼里。
沈轻虞不恼不怒,不动声色。
柳姨娘,你要嚣张,你得等你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再说,要是给沈传河生不出儿子来,这段时间里在沈家作威作福,岂不是给自己招惹灾祸,一男一女,那可是天壤之别,等到这孩子落地,只怕你再也笑不出来了。
不过,她好像也等不及柳姨娘分娩了。